“但願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能聽到羅天成被抓的那一天,我得親眼看到他的頭被砍下來,才能對得起我的兒子和兒媳婦,對得起我那沒出生的孫子。”李奶奶越說越激動,眼裡慢慢染上了怒火。

周圍的氣氛也漸漸變得沉重了起來,方瑤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暗搓搓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邊的小捕快,暗示他趕緊說點什麼。

偏偏這小捕快和方瑤認識時間不長,還沒什麼默契,愣頭愣腦地回了一句:“方姑娘,你捅咕我幹什麼?”

方瑤:“……”真是不上道呀 。

“哎呀,我這越說越遠了,你們還有事忙吧,趕緊去忙吧,別因為我這老婆子耽誤了你們的正事。”

“李奶奶,我們不忙,而且縣太爺也叮囑我們,讓我們好好照顧您。”其中一個小捕快回答。

這並不是客套話,過去幾十年間,長樂縣百姓經常被清風寨“光顧”,羅天成可謂是無惡不作,欺男霸女搶人錢財殺人越貨,有很多家的年輕姑娘媳婦都慘遭毒手,年輕的小夥子因為反抗喪命的也大有人在,李奶奶家正是遭難的人家之一 。

當今縣太爺慕念寒剛上任時,長樂縣有很多家像李奶奶這樣的,年輕人都已經遇難,只剩下行動不便的老人,因此慕念寒當時就下令,由街坊四鄰輪流照料,這些捕快又大多數在長樂縣長大,就算沒有這個命令,也會出於人情照料,更何況縣太爺下了命令。

“李奶奶,我們來都來了,你就這麼著急趕我們走啊?”另一個小捕快假裝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李奶奶笑了笑:“我哪捨得趕你們走啊?你們要在這住下,住多久都行。”

“說話算數。”剛才說話的小捕快站了起來,把自己身邊的另外兩個也都拉了起來:“來都來了,我們幫您收拾收拾。”說話間,也不等李奶奶回答,直接拉著剩下幾個人就出去了。

李奶奶一個人住著,很多地方多有不便,比如房子年久失修容易漏水,做飯沒有合適的木柴,院子裡的草也經常沒有人除。

他們這一出去,很快便各自分工了起來,修房頂的修房頂,劈柴的劈柴,除草的除草,幹得不亦樂乎。

唯獨角落裡那個被裹成粽子的劉掌櫃,正在糾結去還是不去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回頭一看,原來是李奶奶正眯著眼睛打量他。

“這個是……”李奶奶覺得自己可能是老眼昏花了,眼神不太好,看了半天居然沒看出來這人是誰,話說這是時下新興的什麼打扮嗎?現在的年輕人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李奶奶,我是劉一手。”劉掌櫃趕緊湊過來,但想到自己用這張大臉對著李奶奶,又怕嚇到她,只好把頭低下來。

李奶奶這才看清楚,這還真不是什麼標新立異的打扮,原來是受了傷,她當即就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了,兩口子又打架了?”

“算是吧!”劉掌櫃有些不知所措地搓著手。

下一刻果然就聽見劈頭蓋臉一陣痛罵:“你們真是好日子過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什麼矛盾解不開,非得打架,你長了那一張嘴不會說話是當擺設的?快說,這回又是因為什麼?”

李奶奶雖然歲數大了,說話還中氣十足,雖然剛剛跟方瑤幾個人說話和顏悅色的,但這會生起氣來,還真有點嚇人,劉掌櫃默默承受著不敢說話,畢竟當初他和秦掌櫃的婚事還是李奶奶從中說和的。

“這個……”劉掌櫃支支吾吾,哪裡說得出口,有些心虛地看著方瑤,見她抄著手抬頭望天,並不打算插嘴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眼珠一轉正預備編個理由出來,沒想到卻被李奶奶先一步看透了:“你說,你又看上外面哪朵野花野草了?”

“我沒有……”

“你別狡辯!”李奶奶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外面的屎沒吃過都是香的,好好一個家讓你攪和成這樣,趕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額……”

“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劉掌櫃見躲不過去,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方瑤,最後還是抬起手,指了指方瑤的方向 。

“什麼?”李奶奶剛才還義憤填膺的臉一下子僵硬了,萬萬沒想到當事人就在現場,看了看方瑤,又看了看劉掌櫃,最後還是問方瑤:“丫頭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方瑤搖頭:“不知道,跟他不是很熟。”

她一臉坦蕩,倒是李奶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只好又接著批評劉掌櫃:“你還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白日夢沒做醒,人家丫頭才多大,你這個年歲都快能當她爹了,你也好意思承認,真是不嫌害臊,你不丟人,我都替你丟人!你說小秦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又能操持家務,又能出來賺錢,有這麼個媳婦你不燒高香去,還要作天作地的,把媳婦作沒了才算?呸!不識好歹的!”

李奶奶朝地上啐了一口,她懷裡的肥貓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緒,衝著劉掌櫃張牙舞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