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月在青瀾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從廊柱後走了出來。

“是你?”蔣凌宏星眸中透出一絲意外,“你受傷了?”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雲蒼國陛下。”周瑾月先福身與秦烈見禮後,這才回道:“回稟皇上,臣妾剛剛走了急了些,不小心崴了一下,休息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這東泰國皇后話裡雖未明說,但顯然找蔣凌宏有事,秦烈收斂起渾身的冷意,“寡人話盡如此,告辭!”

“臣妾恭送陛下!”周瑾月雖有傷在身,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禮數週全,讓人挑不出毛病。

“起來吧。”蔣凌宏伸手扶她起來,問道:“你找朕有事嗎?”

蔣凌宏從見到她起就沒有表現出絲毫怒意,但周瑾月卻還是他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語調中聽出了不快。

本來,她此番前來是接到父親授意,前來試探接風宴的相關事宜,但從剛剛聽到了的皇上和雲蒼國陛下談話來看,她此時若是再提及接風宴,定然會惹皇上不快。

接風宴一事,她不僅不能提,而且還要儘快提醒父親才是,不如就趁此機會……

周瑾月心一橫不顧腳傷跪在漢白玉地面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恩准。”

蔣凌宏這次沒有再去扶她,聽著她的下文。

“自打今個早起,臣妾就覺得心神不寧,午憩時一向不愛做夢的臣妾竟然夢到了祖父,”說到此處,周瑾月的聲音已聽得出哭腔,她還真的不是在做戲,說的也都是實情。

周家老太爺現如今確實已病入膏肓,恐怕日子就是這兩天了,周瑾月有心想出宮探視,卻也怕她此去真的是見祖父最後一面,日後太皇太后有個好歹,蔣潼會拿此說事。

為此,她這兩日沒少在坤寧宮抹眼淚,“皇上知道,祖父的身子自打入夏後就一直不見好,臣妾懇請陛下恩准臣妾出宮看他老人家最……一眼。”

蔣凌宏扶她起身,看到她淚眼斑駁的模樣,眉目中添出幾分柔和,抬手為她拭去眼淚,歉意的道:“此事是朕疏忽了,如今天色尚還不算晚,朕陪你走一趟。來人,備攆。”

“皇上!”感受著蔣凌宏指腹傳來的溫度,周瑾月的心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這些年她一直堅守的一些東西好似在這一刻出現了裂痕。

蔣凌宏和周瑾月前腳剛出皇宮,雲霞殿就是一陣噼裡啪啦。

蔣潼今早得知周瑾月竟然主動放棄撫養蓮兒,還覺得她識相,萬萬沒想到一向對後宮不上心的皇上竟然會連夜陪周瑾月出宮,還挑在她被禁足的時候,不管皇上此般做是有心還是無意,她能想到,今晚過後,宮中和外面又會怎麼議論她。

心中的戾氣越積越重,對著跪了一地悶不吭聲的宮女太監呵斥道:“本宮怎麼養了你們這麼一群沒用的奴才,鈴蘭呢,也死了嗎!”

門外,攙扶著鈴蘭的宮女聽到蔣潼的聲音縮了縮脖子,好心建議道:“鈴蘭姐姐,娘娘正在氣頭上,要不你晚會再進去吧。”

“沒事,扶我進去吧。”鈴蘭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昨晚受那三十杖實打實的要了她半條命,若非祈王府送來的藥,她這會兒恐怕就只能被抬來了。

可祈王府的藥也並非神丹妙藥,現在每挪動一步都是鑽心的痛,她只想早點安撫好娘娘回去床上躺著。

“娘娘,讓他們先退下吧。”

蔣潼一聽,便知道是祈王府來訊息了,眼中總算閃出幾分希冀,這滿屋子的宮女太監就礙眼了,“都還杵在這幹嘛!”

這滿屋的宮女太監一聽此言如蒙大赦,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悶聲退下。先前攙扶著鈴蘭的宮女也在她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如今大殿裡只餘她們主僕二人,蔣潼再無顧忌,問道:“父王那裡怎麼說?本宮何時能見到蓮兒。”

鈴蘭回道:“娘娘莫急,王爺讓奴婢告訴娘娘,請娘娘再忍耐幾日,等到接風宴必然會讓娘娘出席,娘娘是公主的生母,等接風宴后皇上的氣消了,自然會讓公主回來。”

“那父親可提起這接風宴安排在何時?”蔣潼臉色終於有所好轉。

“娘娘放心,就這幾日。”只單獨站了這麼一會兒,鈴蘭已經有些撐不住。

雖然還是沒有明確的日子,但總算是有了個盼頭,也記起了鈴蘭的好,若非鈴蘭機靈擔下罪名,恐怕就不是禁足就能了結的。

“鈴蘭,這次的事委屈你了,本宮也未想到德公公竟然留人留下觀刑,不得已才讓你生捱了那三十大板。”

“這些奴婢都知道,娘娘無需介懷。”鈴蘭額頭已起了一層浮汗,“只要娘娘和公主安好,哪怕要了奴婢的命也是值的。”

蔣潼甚是欣慰,“鈴蘭你雖然是在本宮進宮後才跟在本宮身邊的,但卻也是最得本宮心的,這些年你為本宮做的事本宮都記在心裡,日後定不會委屈了你。這幾日若是沒什麼緊要的訊息,你就呆在房間裡好好養傷,本宮已經吩咐下去了,你有什麼事就吩咐梅兒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