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去了也見不到他。”

宇文筠然愣了一下,眉心卻鎖的更緊了,“你知道他在哪?”

“嗯。”達奚豐贍頷首,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宇文筠然,“這是我昨晚在梁城收到的羅剎殿送來的南宮殿主的手信,殿下看過就明白了。”

從看到手信的那一刻起,宇文筠然腦海中好似有東西轟然炸開,她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

可是,這可能嗎?

宇文筠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忐忑、希冀、甚至還有些惴惴的恐懼,這讓她並沒有立刻去接過手信。

而她不接,達奚豐贍也不催促,就那麼站著一直保持著遞信的動作,畫面好像一下就靜止了。

最終,宇文筠然還是接過了手信,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可當她看到手信上的內容時,臉色卻是驟然大變。

兩日前

受宇文筠然所託一路向東前往雲蒼國的南宮蕭然立雨樹巔,眸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下面騎馬飛馳而過的達奚豐贍閃了幾閃。

能讓名冠紫月溫潤如玉的達奚公子如此形色匆匆恐怕也只有雲蒼國到訪了。

直到達奚豐贍連人帶馬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南宮蕭然這才繼續以輕功趕路,三個時辰後,伴著夕陽他踏入了鳳陽城,原本,就算不去雲蒼國,他這兩日也會出發來鳳陽城走一趟的。

他穿過半個鳳陽城,在一家藥鋪前停下腳步,目光透過敞開的大門落在裡面一名女子的身上,清冷的眸色中難得浮上幾分暖意。

似是有所覺察,櫃檯後的女子在將抬眸看過來,待看到他時,“啪”的一聲,正要遞出去的藥包生生的落在地上。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詭術妖姬”南宮沫,但卻也不再是她。

旁邊正在幫患者診脈的男子聞聲匆匆向患者告罪,疾步走到女子面前,捧起她的手仔細的翻看著似是在確認傷勢。

女子清麗的臉頰上騰的緋紅一片,羞赧的將手抽回,低聲對男子說了什麼,男子抬頭向達奚豐贍這邊看過來,這才放開她的手,謙和有禮的點了點頭。

然後撿起落在地上的藥包,一邊向客人賠不是一邊親自上手重包了一份。

南宮沫走出藥鋪,或許是因為被南宮蕭然看到了剛剛的親暱,站在南宮蕭然面前的她很是拘謹。

南宮蕭然掛起一抹淺笑,拿出先前準備好的禮物遞給她,“本來想婚禮當日再給你的,但現在我必須要去趟雲蒼國,不知是否還趕得及,今日路過就先提前給你。”

南宮沫接過禮匣開啟,看到裡面一整套做工精巧的金簪怔在原地,心裡一時百味陳雜,在她的記憶中,上次收到南宮蕭然送的簪子還是她剛入羅剎殿不久,那時她經常被欺負,以至於髮簪都只能用樹枝代替。

可就算如此,她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直到有一天,一個少年粗暴的將她髮間的樹枝拽走,這還不夠,他竟然還用匕首去削那節樹枝。

她終於忍不住酸了鼻子,紅了眼框,她第一次鼓起勇氣,發瘋般的質問那少年,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負她!為什麼連一根樹枝都不留給她!為什麼是她!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得到了宣洩口,便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不管她哭的有多兇,那少年都未曾回應她一句,只是在最後離開時,將一個粗燥的木質髮簪塞到她手裡。

她當時呆愣了很久,才終於明白,原來,他搶她頭上的樹枝是為了把樹枝變成髮簪。

這是她進入羅剎殿後得到的唯一一抹溫暖,就像一束陽光照亮了她的人生。

從那以後,她把自己的姓改為南宮,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那少年的後面,起初那少年是排斥的,可是後來,也就預設了她的跟隨,慢慢的,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和她聊天。

作為殺手最終考核的第一個任務,他是和她一起完成的。或者說,如果不是他,她可能那晚就已經死了。

但是,在那次任務結束後,當時的羅剎殿殿主親自前來帶走了他,整整一年,他就好像消失了一般,等她再次聽到關於他的訊息時,他已經是羅剎殿殿主欽點的少殿主。

為了能離他更近一點,她開始拼命的努力,在成為羅剎殿年輕一代中僅次於他的殺手的同時,她也練就了一手好廚藝,終於得償所願的留在他身邊。

可是,也僅僅是如此,他能給她的只有兄妹之情。

這個少年,就是南宮蕭然。

南宮沫強壓下鼻翼的酸楚,將匣子合上抱於胸前,“謝謝殿主。”

“喜歡就好。”南宮蕭然注意到藥鋪裡的男子頻繁投遞過來的目光,“沫兒,你既然已經離開羅剎殿,以後見面無需在稱呼我為殿主,以後你我之間便已兄妹相稱即可,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多留,你回去吧。”

南宮沫點了點頭,就在南宮蕭然轉身之際,情緒稍稍安定下來的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出聲叫住達奚豐贍,“殿……大哥,沫兒已經離開羅剎殿,按理說是不該再過問殿內事宜,但沫兒冒昧問一次,大哥此次前往雲蒼可是去見秦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