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淼迎風猛灌了一口酒,將他一直以來壓制的失落沒有保留的暴露在暗影面前,這時的他,脆弱的就像一個等待安慰的小孩子。

暗影看著他此時的樣子,無奈的嘆口氣,此刻,陪伴是他能給司空淼的唯一安慰。

房間中的棋局最後以平局落幕,經此一弈,秦烈的心早已平靜,他一邊收著棋子一邊道:“雲蒼國的聖旨,明天便會抵達東泰國,兩國聯姻依舊會如常舉行,若不出意外,煙雲公主遠嫁雲蒼之時,便是我離開之日。”

雖然秦烈沒有說,但宇文悠然透過影衛也已知悉,召他回國的第一道聖旨早在十日前便已秘密抵達,只是被秦烈以單獨回國不安全為由拒絕,這才推至煙雲公主出嫁之日。

經過今天一事,宇文悠然多多少少猜到了他推遲離開的緣由,如果她真的只是陶妙筠,不管秦烈接下來的路多麼艱險,她今日都會很欣喜的收下這十里紅妝,陪他走接下來的路。抑或者秦烈身上沒有揹負仇恨和責任,她也可以開口道明身份,讓秦烈選擇是否隨她一起回紫月國。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她不能至紫月國於不顧,秦烈亦不可能放任皇位落在拓拔家,上天給了他們相遇的緣分,卻也給了他們太多的阻攔。

若一切如計劃推進,秦烈離開後不久,她亦會啟程回紫月,未來的一切都尚是未知,既然如此,過早的灼燒這份感情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而她的消失,對秦烈亦是不小的打擊,為了進可能的減少這打擊帶來的影響,她只能與秦烈保持距離。

若是以後大局已定……

這念頭剛剛冒頭,宇文悠然便及時打住,到那時,他們兩人各為一國之主,恐怕更是身不由己。

她盡力保持著一貫的風輕雲淡,淺笑道:“那這一路,表姐就麻煩你了。”

秦烈沒有掩飾他的失望,“你要說的僅此而已嗎?”

宇文悠然借收起棋盤為由避開了他的視線,“你也一路小心,祖母差不多該醒了我要去陪祖母,你請自便。”

她又在躲,可是秦烈卻偏偏拿她沒辦法,他沒有告訴宇文悠然,在他決定送她十里紅妝時,便已經做好了揭下戴了二十多年紈絝面具和暴露實力的準備,他不能也不會允許宇文悠然因他受到一絲的委屈。

但他沒想到宇文悠然會拒絕的那般不拖泥帶水,一點機會也沒有留給他。

不過還好,他也曾想過這種可能自懷中取出一個雕工精緻的匣子,放在宇文悠然的梳妝檯上,“你已經拒絕了我一次,這份生辰禮物無論如何也必須收下。”

或許是真的害怕宇文悠然不收,秦烈放下後,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宇文悠然拿起匣子開啟,裡面安靜的躺著一根精緻的紫玉簪,散發著柔和的紫光,自小便鍾愛紫玉的宇文悠然一眼就認出,整個簪子都取自一塊玉髓,已經不能簡單的用罕見來形容。

宇文悠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再次漏掉了一拍。

司空淼看著她出神的模樣,一個答案已經在他心中漸漸清晰,他清咳了一聲。

宇文悠然聞聲將盒子合上,然後才聞到房間空氣裡的酒味,柳眉輕皺,看著有些微醉的司空淼,“有事嗎?”

司空淼顛倒眾生一笑,“我是來向公主殿下告辭的,現在,洛王妃的身子已無大礙,而對應的計劃我也已經向影衛交待清楚,也是時候趕往涼州和達奚碰面了。”

宇文悠然頷首,依舊是一句“一路小心。”

待司空淼踉蹌的離開後,宇文悠然將秦烈送的簪子連帶匣子放好,這才出門帶著綠芙等人直奔沁涼院。

下午的沁涼院總是格外的熱鬧,在這十天裡,陶行知和陶行健都會將下午到晚上的時間騰出來,留在府中陪老夫人,丞相府上下都透著一股溫馨。

在第十日的時候,被陶行知從周家接回的陶行昆也回到了相府,作為長房唯一的子嗣,老夫人打小便對他疼愛有加,這份疼愛並沒有因為他是周氏所處而削減分毫,他回來後的表現也確實喜人,行為舉止大有其父之風。

尤其是對宇文悠然,更是敬愛有加,還刻意的透出一股親暱,看的老夫人是越發的滿意。

不過,宇文悠然可沒有忽略他偶爾看過來時眼底的複雜,洞悉緣由的她並沒有拆穿他的心思,其實,她也很想看看整個弟弟的選擇。

伴隨著夜幕的降臨,籠罩在相府多日的溫馨中漸漸的散發出一絲傷感,而隨著夜幕的加深,這份傷感也越發的濃烈。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隱隱已經感覺到大限將至,她滿目慈愛的看著一屋子的人,她多麼希望,在她走後,這份溫馨也能一直持續下去,可是再想到依舊執迷不悟的錢氏,她只能將這份奢望歸為奢望,“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