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陶行知來到流螢院詢問她的意見時,宇文悠然只是含笑的道:“二嬸是筠兒的長輩,既然她對此事這般上心,筠兒自然不好擾了她的興致,而筠兒也覺得,做場法事未必就不好。”

陶行知看著她沉默了許久,“自從上次中秋宴後,筠兒你辦事就一向穩重,可是在這件事上,還是魯莽了一些,今天府中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這道士明顯是處處針對你,你怎麼還能答應呢?”

宇文悠然淺淺一笑,“父親莫要擔心,也許那道士真有幾分本事,這對相府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除非父親真的相信那道士口中筠兒就是孤煞轉世的說法?”

“我自然不信!”陶行知語氣格外的篤定,宇文悠然的心中淌過一道暖流,她清楚,對於她的改變,陶行知的心中不可能沒有一點想法。

錢氏無疑是有些小聰明的,她就是抓住了這點,才會聯同那道士整出孤煞轉世這個說法,以此來動搖陶行知,離間她們之間的父女之情。

可就是在這種情形下,陶行知依舊毫不遲疑義無反顧的站在她這邊,這種被庇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前所未有的滿足充斥了宇文悠然的整個胸腔,所有的情感全部匯聚成一句簡單卻極其有分量的話,“謝謝你,父親!”

陶行知微微一愣,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起來,“傻丫頭,家人之間不用道歉同樣也不用道謝。”

宇文悠然重重的點了點頭。

家人……

這個稱呼聽起來,讓她的眼眶微微發澀,也讓她決定一點點的向這位家人敞開心扉,她邁出了第一步。

“父親若是顧慮孤煞轉世的說法才不想答應明天的法事的話,那你可以放心,明天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接下來,宇文悠然便將錢氏原本的計劃和她明天的計劃一一告訴陶行知。

陶行知聽完後放心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的升起一陣悲涼,不論是宇文悠然還是錢氏,在他心中都是他的家人,出於本心,他是不願意看到明天發生的事情的,但有些事終究無法兩全,若是讓他選擇,他自然是要選擇自己的女兒的,同時也想用此事給錢氏一個教訓。

既然決定敞開心扉,宇文悠然便又告知了陶行知一件事情,陶行知聽後也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便很快就接受了。

錢氏遠比她想的還要心急,天還未黑,錢氏的小動作便不斷。

可讓她鬱悶的是,無論她怎麼設計,在宇文悠然院子中伺候的丫鬟離韓姨娘總是要多遠有多遠。

臨近黃昏,眼看著她精心為韓姨娘準備的保胎藥就要被端到韓姨娘的房間,她的計劃就要出現斷線,錢氏心一橫,對著她身邊的嬤嬤吩咐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將流螢院的丫鬟敲暈一個扔到落芳院。”

她身邊的嬤嬤不贊同的道:“夫人,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錢氏冷笑道:“儘管去做,就算真的追究起來,在這府中最見不得韓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的可不是我。”

錢氏倒是打了一副好算盤,那嬤嬤也是一點就透,連忙吩咐了下去。

流螢院,宇文悠然看著棋盤另一側有些心神不寧的陶妙淑,寬慰道:“有父親在,不會出事的。”

雖然在這事上放下心來,但想到即將發生在韓姨娘身上的事情,她於心不忍道:“大姐,我們就真的這麼看著二嬸對韓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下手嗎?他畢竟是父親的骨肉。”

宇文悠然落下一子,“放心,這件事有人比我們還要上心。”

一個時辰後,伴隨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整個相府以落芳院為中心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宇文悠然身著寢衣坐在床邊,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卻沒有一點要更衣的意思。

燈火通明的落芳院中,心中暗喜的錢氏目光緊緊的盯著門口,等了許久,相府的人都來齊全了,宇文悠然卻依舊沒有出現。

陶妙淑來到她身側,“二嬸是在等大姐嗎?”

錢氏收回目光,訕訕一笑,她是不準備回答陶妙淑的。

可是她卻忘了她身邊的還有個沉不住氣的。

陶妙穎此時正在為計劃順利實施而洋洋得意,此時一看陶妙淑主動開口,自然忍不住陰陽怪氣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整個府裡都驚動了,卻獨獨少她一個人,看來有人真是做賊心虛。”

這母女兩人果然心術不正,還好,大姐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一切都再有準備,她提高聲音道:“堂妹莫非沒有聽說白天的事情,白天那道士離開的時候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是絕對不能讓韓姨娘碰到大姐院中的人的。雖然這道士的話不知道有幾分可信,但此事關韓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自然不能不謹慎,你說是嗎?”

陶妙穎被她回的啞口無言,卻依舊不肯就此落下風,“要是真的謹慎,韓姨娘現在怎麼會出事。”

陶妙淑溫柔的一笑,“堂妹這麼說,莫非你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