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頭在一干獄卒中能混到如今的位置,在察言觀色上自然是有一套的,打從進這牢房開始,他眼睛的餘光就不曾離開過宇文悠然。

此時看到宇文悠然嘴角勾起的冷笑,在想想被關在裡面的周姨娘犯下的罪名,連忙道:“再往裡走,就是專門關押三品以上官員和親眷的牢房,郡主要探視的人就是裡面。”這話間已經解釋了周姨娘會被特別優待的緣由。

對這解釋,宇文悠然也只是付之一笑,重金買兇刺殺郡主且證據確鑿收押入監後還能享受到現在的待遇,看來還是有人在關照周姨娘。

這種事情在牢房這種地方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宇文悠然自然沒有必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她的反應讓班頭悄悄的鬆了口氣,越發的躬頭哈腰,將宇文悠然領到一間牢房前,“郡主,就是這裡。”

紅袖本是幸災樂禍的想要看周姨娘的慘狀,可當真的看到她的樣子時,還是忍不住質疑道:“她真的是周姨娘?你沒有帶錯地方?”

也難怪紅袖會如此,實在是周姨娘此時的模樣太過不堪了一些。

昨天周姨娘瘋癲著被帶走時身上的衣服雖然皺了一些,但卻是上好的料子,而此時,她身上穿的則是式樣肥胖用料粗糙的囚服,平日盤起來的秀髮到處沾著稻草,胡亂的用一根麻繩系在身後。

因為牢房太冷的緣故,她此時將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一起,半張臉陷在草堆裡。

用蓬頭垢面來形容都不為過,此時的周姨娘甚至還比不上浣洗處的粗使婆子。

“回姑娘,絕對不會錯的。”這班頭早就對紅袖這樣的反應見怪不怪,在他眼中,周姨娘這就算是好的了,至少身上的這身囚服可還嶄新著。

若是將她和前面的囚犯關在一起,恐怕她身上的這件衣服早就被人剝了。

“將牢門開啟。”

“是,郡主。”牢頭從手中的一串鑰匙中,輕車熟路的找出一把。

昏睡中的周姨娘被身邊的動靜吵醒,起初聽到宇文悠然的聲音她還覺得是在做夢,但聽到鑰匙入鎖的聲音,她一下就清醒了。

小心的眼睛睜開一道縫,宇文悠然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身下的稻草。

這個賤人是來看她笑話的嗎?沒錯,周姨娘沒有瘋,或者用瘋了後又好了來形容更貼切一些,至少在昨晚之前,她確實是瘋掉了。

一晚上得時間,已足夠她想清楚很多事情,一直隱藏在七皇子蔣凌正身後的那人便是棋王,他們那晚來找她的目的便是為了那封血書,事到如今之所以還留她一條性命,應該是在等她大哥的回信,一旦確認她沒有一點利用價值,蔣凌正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捨棄。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多年的付出竟然得到的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再想起被蔣凌正痴迷的女兒,她只覺得一道冷氣沿著脊骨躥到了頭頂。

所以在那個黑衣人今早再出現時,她毫不猶豫的按那黑衣人所說寫下了一封自白書,在裡面將這些年在七皇子授意下做的事情寫的清清楚楚。

她最後還自以為聰明的將棋王隱瞞了下來,與黑衣人講起了條件,只有那黑衣人將她從這牢房救出去她確保安全後,才會將蔣凌正幕後的人告訴黑衣人。

黑衣人答應她今晚就帶她離開,但在今晚之前,為免被蔣凌正發現異樣,她還需要在牢房中裝瘋賣傻。

她已經清醒,對裝瘋賣傻自然牴觸,可還是答應下來,但是在黑衣人走後,她卻靈光一現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睡覺。

反正她片牢房中就只關著她一個,也沒人會注意她,一天,很快就捱過去了。

她連在獄卒前都不願意裝瘋賣傻,更何況是在宇文悠然面前,她裝作不經意的翻了個身,只留給宇文悠然一個後背。

宇文悠然冷笑一下,對著班頭道:“將她叫醒。”

“是。”那班頭習慣性的抽出鞭子剛想一鞭子甩上去,但是一想這犯人以前的身份,畢竟是丞相府出來的,這種大門大戶最是講究體面,不論關起門來斗的多厲害,但終歸還是一家的。

他剛將鞭子放下,宇文悠然清冷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你剛剛對外面那些犯人的氣勢到哪裡去了。”

那班頭一個激靈,會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毫不遲疑一鞭抽在周姨娘的背上,厲喝道:“起來!”

“嘶……”

這下,周姨娘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裝睡了,那剩下的只有裝瘋賣傻,不得不說周姨娘也是果斷之人。

她啊了一聲從草堆上跳了起來,上躥下跳在牢房裡蹦了起來,一邊蹦還一邊啊啊直叫,活脫脫就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瘋子。

可她卻完全忘了身上這身衣服是多麼的不合身,她這蹦蹦跳跳的,下身的衣褲直接褪到了腳踝,一雙細白的玉腿就這麼赤裸裸的露了出來。

那班頭雙眼一下就直了,“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