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其中,入目所及,只有白天黑日。

白海禪仰頭望去,眉心末法之眼微睜,在那個漆黑的大日當中看到了巍峨如山的帝者神屍,以自身的神性力量為燃料,化作地府日光, 普照眾鬼。

“東嶽泰山大帝?”

他眉頭一皺,已經知道這陰間黑日的本質為何。

天地將毀,有仁慈之神靈,在自身香火裹挾,墜凡之前,犧牲神屍神性,和合天地, 從而推遲了大崩滅的降臨。

就像是這十八層地獄, 九幽地府。

便有東嶽泰山大帝、北陰酆都大帝、五方鬼帝、羅酆六天、十殿閻羅等冥間神聖, 融入陰間世界。

只可惜,他們走了,地藏王菩薩也走了。

地府冥神,本就無甚大法力,沒了大神聖的鎮壓,種種積年老鬼掙脫了束縛,佔據地府種種。

人間已是惡世,地府也無公正,六道輪迴都已斷了根,何來轉生一說?

現如今的人世新生生靈, 都是以父精母血, 真靈碎片糅合而成,一代弱於一代, 總有不可再分的時候。

陽間越死越多, 地府鬼魂越來越多,到那時候, 便是所謂的陰陽亂了。

陽世無生,陰世復如昔日陽世。

“仙長, 您來這地府是要做些什麼?”燕赤霞後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問道。

他不是第一回出入陰陽世,對於這種種景色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自然是沒了昔日的那般震撼。

至於仙長?

呵呵,誰人不知,修仙就是為了飛昇九重天闕,哪有飛昇九幽地府的。

地府冥神,有甚法力,但凡飛天之仙,都是在生死簿上抹了姓名的,自此再無勾魂索命的危機。

而且,就是黑白無常來了有如何?

說的跟他燕赤霞現在打不過似的!

當然,抹了名姓不代表就是一輩子高枕無憂,長生不老了。

這長生不老是要維繫的,持之修行,不可有太多停歇,那自然無礙,一旦要心生貪嗔痴、人之六慾,不持修, 那也是要死的。

換句話說, 九重天闕的仙人誰來過九幽地府啊,頭次一見,震撼到了,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相比之下,他更為好奇的還是仙長的想法,到底要來地府做些什麼。

當然,他更多的還是想求個答案,這個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尋機緣。”

白海禪只是三個字,便不說什麼了。

他伸手捏一縷氣機,其中有百鬼哀嚎之音,渾濁無比的元氣交織一團,更有粉碎稀爛的靈魂。

鬼……死了?

“我問你,人死為鬼,鬼死為何?”

燕赤霞一愣,他是半吊子出身,一時沒反應過來,遲疑了幾個呼吸,道:“人死為鬼,鬼死為聻。”

“四萬億。”

白海禪輕輕的吐出了一個數字。

“這個世界,到底是從何時崩壞的,地府已經要不堪重負了。”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

所謂聻者,便是萬物鬼靈在地府構成了全新的生態系統後,在新生態系統死亡後的產物,也就是鬼中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