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雨見過鶴髮童顏的國師,但荀霧的容顏完全看不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這讓她想到了同樣容顏不老的北靜王。

手中的沁雪劍一動不動,緊貼著他的脖頸,心生寒意,竭力保持冷靜問道:“所以你利用這個證明了我擁有預知能力?”

損壞龍脈只在荀霧一念之間,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確有能力改變她預知的未來。

荀霧微微側首打量著慕時雨,伸出手去碰沁雪劍,漠然道:

“監察長,慕時雨,在下一任守脈人出現前,你不能殺我,反倒還要保護我,把劍放下。”

慕時雨左手握住了他去觸碰沁雪劍的手腕,好似冰玉一樣的觸感有些滲人,劍身本就隨著他的動作偏移了一瞬,心越來越沉。

“荀霧大師,您到底在謀劃什麼?目的不是我,是赫連川?”

她原本懷疑天師府,結果青山道觀的嫌疑也很大。

兩個勢力都不可信。

荀霧瞥了一眼慕時雨細長白皙的手指,聲音縹緲虛無,在空曠無比的清心殿響起了迴音。

“謀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赫連川能將東啟至寶送與你,已經愛你至深。可惜你不屬於北國,若你成為皇后,等待你的只有死亡,誰都挽救不了。”

慕時雨沁雪劍上殺意十足,審視著這位有恃無恐的世間強者,收緊手中的力道,冷笑道:

“看來你足夠自信,我們再賭一次如何?”

看不見的主動權正在轉移,荀霧眉心微蹙,道:“賭什麼?”

“賭你的死亡。”慕時雨鬆開了他的手腕,面色平靜,好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賭你死在誰的手中。”

荀霧能以龍脈這麼重要的東西測試她是否有預知能力,就算目標不是她,也一定和赫連川有關。

他知道得太多了,多到讓她忌憚。

她知道,荀霧給她選的路,是死路,主動誘她前來,就沒打算再讓她回到赫連川身邊。

荀霧睫羽微顫,不顧頸間的沁雪劍,側身望向慕時雨,近在咫尺的傾城容顏竟比他還多一絲凜然於世間無所畏懼的從容。

他收回視線,漠然道:“你在自尋死路。”

慕時雨斂下心底的絕望,荀霧的強大絕非酒長老可比。

這點她進到清心殿就明白了。

暫且留她一命,不過是想利用她而已。

荀霧始終盤腿坐著,慕時雨保持單膝及地的姿勢,手中的沁雪劍是她最後的保命符,輕笑道:

“你也沒給我活路啊……”

話落,上次那險些要了她命的極致痛楚襲來。

只一瞬間。

慕時雨額間全是冷汗。

臉色慘白,眉心緊皺,抵抗著那腰將她靈魂拽入深淵的力道。

拿沁雪劍的手不知不覺垂落,慕時雨努力保持清醒,將劍猛地插進玉石地面。

她全身顫抖著,體會到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感覺。

荀霧凝視著不用他折磨就已經奄奄一息的慕時雨,疑惑和不解在眼底凝結。

慕時雨沒有倒下,雙手死死抓住沁雪劍的劍柄,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感從心底升起,她看到了一座矗立在天際的門。

疼痛的感覺瞬間消失,靈魂好似已經脫離了肉體。

完了。

玩脫了?

真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