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休沐還有兩天。

早朝時赫連川一反常態,極有耐心地聽各位大臣們討論統一天下後的諸多問題,狹長鳳眸裡的戾氣都消散許多,彷彿猛獸飽餐一頓後的饜足。

早朝結束。

慕時雨才從其他官員那知曉。

原西秦餘孽在豐州城被擒,於昨夜送到盛京。死得極慘,死後還被封進泥俑中,命人送去原西秦皇陵。

殺人誅心!

世人皆知赫連川喜歡以折磨人為樂,比這更殘暴的事情多得是。

那些官員提及時,臉上並無震驚的表情,只是唏噓著,顯然已經習慣了。

慕時雨站在金鑾殿的長階上,眺望著整個盛京城,心中感慨不已。

楚淵表面溫潤如玉,暗地裡謀算慕家,讓慕家背上謀反罪。

赫連川無情地處置了慕家,卻衝進大荒救出了她,讓她為他生了一個皇子,卻最終吐血而亡。

未來遇到的兩個人,讓她輸得連命都沒有了,如果可以選擇,她一個都不要。

三月春雨綿綿,溫度驟然降了下來,整日不見陽光,天空陰沉沉的一片,皇城顯得更加肅穆。

走出乾武門,寒風一吹,凍得人直打哆嗦。

慕時雨的朝服並不怎麼保暖,運轉真氣驅散寒冷,匆忙進了馬車,結實的車廂壁隔絕了風雨,身子逐漸暖和起來。

楚淵撐著黑色的油紙傘站在乾武廣場上,目送慕時雨的馬車駛向南城,眼神晦暗,如深淵般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回想起前兩天慕時雨凝視他時一瞬間的心動,那明顯抗拒他的清冷麵容也顯得格外誘人。

輕掀眼皮時,明淨清澈,燦若繁星的眼睛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並不痴迷美色,見過比慕時雨更豔麗傾城的美人,可只有她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感覺。

“將軍。”貼身侍衛初七為楚淵搭了一件披風,退至一旁,提醒道,“大夫人讓您早些回去,說是約了謝丞相家的女兒謝瑩瑩賞花。”

“雨中賞花?”楚淵眼底一片漠然,嗤笑道,“真有閒情逸致,如今還想掌控我的婚事,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些,不用理會。”

初七面露難色,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沉默著跟在楚淵身後

*

南城巡查院有暫時關押犯人的監禁室,一整天都有安排人看守。

虞花因為懷孕的緣故,慕時雨特意單獨給她安排了一間帶有洗浴室的房間。

比起其他堪比死牢的監禁室,這裡乾淨整潔,送來的吃食也豐富得多。

從其他巡察員口中得知裴生死亡的虞花,崩潰的哭了一整夜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情感,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床頂。

慕時雨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短短兩天的時間,虞花憔悴了一大圈,眼底的青黑濃重到沒辦法用粉遮蓋,頭髮也沒心思打理,凌亂無比。

有些人活著,但她心已經死了。

“你該慶幸,我竭力保下你,若落到陛下那,你想死都難。”慕時雨不會安慰陌生人,上來就是一記猛藥,雖然猛,但見效極快。

虞花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護住了肚子,左手撐著床沿,艱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