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善與惡

莫天小心地靠近了一些，當然不是試圖透過縮短距離，用以排除視線上受到的“干擾”。他純粹只是站在擔心的角度，畢竟自己離得近一些，出了問題他也好在第一時間伸出援手不是？

隨著距離的拉近，我天還是沒忍住，伸手碰了碰那層飄散在外的淡青色霧氣。

就在手指接觸到霧氣的一瞬間，觸電般的刺痛感讓他飛速地縮回了手，等他低頭看時卻發現剛剛自己與霧氣接觸到的地方，早已變得一片焦黑。

將手放在鼻前聞了聞，一股強烈到無以復加的鐵鏽味與腥甜味迅速佔據了他大部分的感官，就像是一頭扎進了一個裝滿血液的池塘中，被狠狠地嗆了一下。

莫天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可他眼前那些本來無規律飄散著的霧氣，像是忽然間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炸散成一朵煙花，接著便紛紛扭動著向他所在的位置聚集而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一片海洋之中，哪裡來的什麼狗屁霧氣。至於消散，那根本就是被海水暫時稀釋了而已！

正打算向著遠處游去的莫天，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等他扭頭看來時，就見那比她真人小了一號的普羅旺斯，正痛苦抱著腦袋，雙手死死地揪著她耳朵上的茸毛，一邊慘叫一邊不斷地左右翻滾著。

莫天下意識地停下了後退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猶豫，下一刻便全力地向著少女所在的位置遊了過來。

炸散開來的霧氣凝聚得非常快，幾乎就是在莫天轉身的同時，已經化作一個漆黑的墨團，子彈般向著他的胸口位置撞來。

就在莫天心中暗叫一聲不妙的同時，撲通一聲，蒼藍那隻熟悉的大爪子又一次破開了他身前的海水，呼啦一聲便按在了那團黑色的霧氣上，五根“小”爪子只是微微一收一卷，哧溜一下便縮了回去，只在原地留下一連串咕嚕嚕氣泡，被捲起的暗流裹挾著紛紛炸碎在了莫天的腦門上。

在他身前不到兩步距離的普羅旺斯，忽然彷彿虛脫了一般放鬆下來，在一聲略帶痛楚的輕哼聲中，少女緩緩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雙眸。

喘息了一陣，少女一邊揉著眉心，一邊抬頭向著此處唯一的人，輕聲問道：“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眼睛越瞪越大，整個人都如同遭受了雷擊一般，完全傻在了那裡的博士，普羅旺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自覺地就這麼做了，博士，你真的像傳聞中一樣很容易被女孩子騙呢。”少女臉上的笑容帶著她那特有的恬靜與溫暖，等到莫天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她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脖子。

有些哭笑不得的莫天剛想提醒一下少女此時兩人尷尬的狀態。卻不料少女猛地收緊了雙臂，抽泣聲響起的同時，身體開始跟著輕輕顫抖起來。

恐懼、不甘，少女壓抑的哭聲中，莫天沉默著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憤怒幾乎再一次無法抑制地填滿了他的整個胸腔，心疼的感覺讓他用盡全力咬緊了牙關才沒有讓自己的淚水也跟著一起流出。

“輕些，脖子都要被你勒斷了。”

一直哭了好久好久，少女的哭聲才漸漸平靜下來，莫天只能一邊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長髮，一邊儘量用輕柔的聲音安慰著她，直到女孩徹底停止了哭泣，這才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陰陰是在佔便宜。”少女的笑聲響起，雖然依舊忍不住有些抽噎，但情緒很陰顯地已經緩和了下來。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是想讓凱爾希殺了我嗎？”

“就算她真的捨得殺你，阿米婭也不會同意的。”雖然這樣說著，少女卻輕輕放下了手臂。

片刻之後。

莫天邊上，普羅旺斯套上了他遞來的外套，再次縮成了一團，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自己的大尾巴里。

少女現在只要稍稍回想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有種想要拿頭撞牆的衝動，反正這會兒她是已經完全不敢抬頭去看對方的樣子了。

不過莫天對此卻並沒有覺得奇怪，畢竟女孩才剛剛醒來便大哭了一場，有些累了也是應該的，抱著尾巴休息也是她一貫的風格。

不過眼下最讓莫天感到驚喜的是，在這個空間裡普羅旺斯的手臂看起來是完整的，這跟他的情況可以說完全不同！

大概是太久沒有聽到莫天說話，普羅旺斯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見博士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這才稍稍得鬆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她才注意到了莫天那條空蕩蕩的袖筒，以至於讓她完全愣在了那裡。

感覺到袖子被人一下扯住，立即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到了現實。

莫天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他確實很不想解釋什麼，但是沒辦法，由自己親口來說，總比之後少女從他人口中打聽出這一切要強。

反正現在也要繼續等待，莫天便從一開始，她與眾人分開之後的那一天開始說起……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他們抓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威脅我……”

“不是的……”看著再次泣不成聲的女孩，莫天這一次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出賣我的是西瓦克家族的族長，他趁著我轉移鎮民的時候，偷偷替換了我的補給品，最後落入那人的手裡，只是因為流入黑市的藥品上有我們羅德島的標誌。”

“你的意思是說，你去幫助他們……”少女的話就像一記炸雷，轟然間敲在他的胸口，敲得他耳朵嗡嗡作響，一種無比荒唐的感覺瞬間堵在了他的喉嚨處。。

莫天終於陰白了，陰白了少女為何會哭得那樣撕心裂肺，那樣的絕望！他甚至不敢想象，當那一切放生的時候，究竟會絕望到何種程度？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從這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中擺脫出來，他顫抖著，不顧一切地將少女抱在了懷裡，心疼到簡直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