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總會在某些時候非常堅持自己的意見,簡單來說就是:犟。

無論莫天說什麼,老人似乎認定,只有他們收下聖木的種子,才會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們。

在原來的世界,莫天就非常害怕應付這些老人,道理對他們是講不通的。

理所當然莫天將這件事交給了調香師處理,這本來就是兩人的約定。

莫天制止了煌想要跟他出來的動作,自己只是去上個廁所而已,剛剛的花茶喝得有些多了。

黑夜加上茂密的樹林,讓村中的道路非常黑,莫天將終端的螢幕調到最大亮度用來充當照陰裝置,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在七拐八繞的林間土路旁,看到一個由木板搭成的簡易衛生間。

為了防止氣味引來林中野獸的注意,這裡每天都有專人負責清理,穢物都用石灰粉之類的東西蓋著味道不大,總之還算乾淨。

翻了翻通訊器的留言,除了阿米婭每天固定的問候,就只有刻刀詢問他旅途是否順利自己快無聊死了的留言,然後就是關於迷迭香那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待批准申請,其中大多是與定期檢查相關的。

凱爾希還是沒有訊息,所有發出去的資訊都如泥牛入海。

莫天有些無奈,只能一條一條地回覆,等他再次抬頭時,卻發現自己似乎走錯了方向。

沒辦法,這裡的房子都長得差不多,也沒有月亮之類的為他指陰方向,迷路再正常不過。

聞著隱隱約約傳出的香味,莫天有些恍然,腹中的飢餓感讓他將注意力放在終端上時,下意識便向著這裡走來。

自然,未經允許就進入別人廚房的事情,莫天是不會做的,可就在他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向視窗角落,就見棚屋後的牆邊,一團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向著視窗位置摸去。

不是吧,還真有賊?

因為四周都是雜草的緣故,那團黑影移動起來不免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莫天有些無語,這麼大動靜,丫還小心翼翼個什麼勁,直接站起來進去說不定自己根本就發現不了她。

“咚!”

莫天耳中傳來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腦門上隱隱約約出現了幻痛的感覺。

……

莫天捏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個倒在草叢裡不省人事的傢伙,應該是長時間沒有洗澡的緣故,隱隱有些怪味,身上厚實的棉襖被她當成馬甲一樣套在只是用粗麻布纏起來的上半身,褲子上破破爛爛打滿了歪七扭八的補丁,看那針腳的粗糙程度,連他這個不怎麼會女紅的人都覺得有些辣眼睛。

正值盛夏,樹林裡本就悶熱,她那一腦門的細汗不知是熱的還是疼的,不過估計是前者,莫天只是看著對方的這一身行頭就悶得慌。

莫天不久前才見過一個身患嚴重火力不足恐懼症的傢伙,不過比起眼前這位,莫天只能說還是自己見識太少。

看她背上揹著的那一大堆長矛短刀,各種樣式各種質地,密密麻麻被她用繩子牢牢固定在身上,遠遠看去簡直就像背了個烏龜殼。

看那幾根比她身高還長的金屬矛,撞到窗框上的原因也找到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被自己給蠢哭,莫天倒是先哭了。

也不知道莫天的腦袋是忽然搭錯了哪根弦,他將調香師分他的最後一塊鮮花餅掏了出來,一邊在腦海裡回憶上輩子經常在電腦上看到的沙雕動物集錦,一邊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啊嗚”一聲,莫天要不是手縮得快,非得被咬掉兩根指頭不可。

這一口咬的那是相當的用力,牙齒磕碰的脆響,讓他自己的牙齒也跟著有些發酸。

一直到翻起身向著莫天的右手位置爬了兩步,她這才慢悠悠地睜開了有些迷茫的眼睛。跟她有些髒兮兮的外表不同,少女的眼睛非常漂亮,忽閃忽閃地配上她現在迷迷糊糊的樣子,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愛。

死死地盯著莫天手裡的鮮花餅,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咽口水的聲音可以那麼大,那麼連續……

猶豫了半天,莫天終於在掰一半還是全都給她的糾結之中選擇了後者。也不怕噎著,少女一口將鮮花餅塞進了嘴裡,甜香味瞬間溢滿口腔,這一刻的幸福感讓她不自覺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像是生怕吃得快了便再也無法體會這種滿足。

莫天看著女孩從面目猙獰地張口大嚼,到幾乎停下咀嚼的動作,女孩眯起的眼睛裡竟然流出了淚水。

不至於吧,就只是一塊鮮花餅而已,雖然調香師的秘製鮮花餅確實是羅德島一絕,但再好吃也不用感動到淚流滿面吧。

現在要哭的是我好吧。似乎是被這傢伙的吃相刺激到了,肚子咕嚕嚕地再次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看著女孩用雙手捂住嘴巴的動作,莫天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自己還能從你嘴裡把嚼了一半的餅再摳出來還是怎麼地?

用通訊器聯絡了煌,大貓很快便找了過來,並在一片漆黑中,準確看到了舉著終端揮舞的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