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

當初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電瓷場早就取締,廠工丟了鐵飯碗,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甚至整片工業區都已經被劃入了城區擴張的規劃當中,料想再有個,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霧霾的天空跟身穿藍灰色工作服的工人也就真正成為了歷史。

「小作坊」也在被拆遷的範圍之內,只是這座隱蔽到了極點的研究所自然是一早就收到訊息,早已人去樓空,搬到了郊外一處莊園裡繼續他們未完成的崇高事業,雖說交通不方便了些,但好在有上下班車,相較以前每天早起半個小時就成,作為行業精英的研究員們也都不是少睡半個點懶覺就要哭爹喊孃的人,倒是也沒覺得有多不方便。

老舊的電風扇轉的咔咔作響,在獨屬於盛夏的悶熱中,呂春秋抓了抓溼漉漉的頭髮,從床上起來。

「嘉冉又沒怎麼睡著。」

趙豔華正忙著照顧小女兒,只聽見臥室那邊傳來聲響,就知道是呂春秋醒了,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說來也怪,今年的氣溫高的離譜,這明明還沒入伏,太陽就毒的快曬化了柏油馬路,更是沒一絲風,空氣彷彿都凝滯了。

孩子本身就畏熱,更別說風扇開到極致,噪音更是不絕於耳,這幾天睡眠質量急劇下降,小呂嘉冉白嫩的小臉蛋上,已經明顯的掛上了兩圈淡淡的黑眼圈。

呂春秋突然想起前一陣子出差,招待所裡裝配的空調,開著睡了一晚都不帶出汗的,那叫一個舒服,就是有些小貴,還有些費電。

不過也玩意也不用常開,等再過個三四天月末自己漲了工資,置辦臺二手的安在嘉冉的房間裡,想來女兒也能舒舒服服的過這一夏天,到時候讓豔華也跟著去女兒房間蹭一夏天,娘倆就都不用再遭著黏糊糊的活罪受了。

打定主意要給娘倆一個驚喜,呂春秋頓時心情舒暢。

「先送嘉冉上學吧,然後我們就去研究所,今天很重要,還是早去些的好!」

趙豔華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眼裡卻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辛苦奮鬥了這麼些年,終於是等到了這一刻!

以後再也不用仰仗著別人的鼻息過日子了。

小呂嘉冉不懂媽媽為何如此激動,只是一向懂事的小丫頭竟然破天荒的扯了扯媽媽的一角:「媽媽,我今天想跟你在一起,不想去學校了!」

「那怎麼成?」

別看趙豔華在別的方面都開放的很,但唯獨對呂嘉冉的教育上,可謂是從沒有一刻的放鬆,即便知道女兒是一時耍性子,不是真的厭學,但還是耐心的半蹲下來,跟呂嘉冉的小腦袋瓜持平。

「寶寶,學校是一定要去的,媽媽不期望你成為什麼棟樑之才,但也一定要當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這你也是一直都跟我保證的,對不對?可是現在因為一點小事,你就不去了,非要跟我在一起,那你說,以後你還怎麼兌現跟媽媽的承諾啊!」

大道理跟大人講,跟個孩子是說不通的,可呂嘉冉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儘管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重重的點點頭:

「嗯,我明白了,不乖乖去上學,不任性!」

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上寫滿了認真,趙豔華實在是忍不住掐了掐那張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蛋,知道呂嘉冉眼神充滿嗔怪才堪堪罷手。

「嗯,這才是媽媽的好女兒!」

趙豔華從懷裡掏出根時下剛開始流行的,名叫「真知棒」的糖果,塞到呂嘉冉手裡:「諾,你給你的,等媽媽回來再給你買!」

沒有哪個孩子不喜歡糖果,呂嘉冉頓時眉開眼笑,瞬間就連什麼「非要跟媽媽在一起」的執拗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就是孩子啊!

趙豔華看了眼表,班車差不多往他們這來了,得趕緊收拾收拾下樓,先順道把女兒送到學校,然後趕緊去往莊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