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只有她和楚九月兩個人,沒人會知道是她殺的楚九月。

“流觴,你手怎麼突然這麼涼?”楚九月小聲回頭問她。

細心的將二人的手,藏在白裘裡保暖。

“你別害怕,我們走的慢些,只要能看到燈光就行,他們一個個跟行屍走肉一樣,不會發現我們的。”

楚九月害怕的要死,還是壯著膽子安慰流觴。

饒是這陰森詭譎的氛圍,就讓人渾身打顫。

流觴抿著唇,她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機會,時刻告訴自己不能被蠱惑。

都是假象。

她腳下一頓,偏頭盯著覆滿草藤的蠱蟲,“小姐,那好像有人?”

衣袖被人一拉,楚九月立刻將人往後一拉,警惕的看過去,“在哪?”

話音剛落,後背被人用力一推,楚九月踉蹌兩下,險些臉朝地,還好平衡力強,站穩了腳尖。

蠱蟲聽到動靜,窸窸窣窣的往她腳邊爬。

草叢晃動,黑壓壓的一片迅速朝楚九月逼近。

她回過頭,不可置信的望著臉色蒼白的少女。

無論楚九月怎麼努力,對小公主百般示好,都換不來曾經捨命救她的模樣。

烏泱泱的蠱蟲,自四面八方圍過來,甕中捉鱉,而她就是那個鱉。

楚九月絕望的看著她,認命般啞著嗓子問道:“流觴,為什麼?”

流觴覺得可笑,“你就該親自去地下,問問被你害死的亡魂。”

素雅如蘭的少女,咬牙切齒說著最陰狠的話,弱柳扶風的身子卻在發著抖。

身後被圍住了,楚九月站在中央,四面楚歌,動彈不得,她卻笑了:“那為什麼,你看起來比我還要害怕?”

硃紅紗裙,金線腰帶間,一雙纖纖玉手,蠢蠢欲動。

她突然覺得,必須要儘早離開皇宮,不然真的要經歷,被在意的人一次次推入深淵,所謂的掙扎,無非是在痛苦不堪的心臟上撒鹽。

先行在意一個人,總會是輸家。

“流觴,我們之間一定要分個你死我活嗎?”楚九月知道答案,還是不甘心的問。

哪怕是有一點點動搖就好。

流觴看著被圍剿的少女,心下一陣莫名的刺痛,她往前傾了傾身子,還是控制住了。

她有害怕嗎?

唇不聽使喚,手不聽使喚,就連身子也不聽使喚。

她咬牙控制住情緒,切齒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殺人不眨眼!!我是大姜國唯一的公主,楚九月,你殺我父皇母后,殺我兄長,滅了大姜!!你我只能活一個!臨死前,你既知我的身份,可曾後悔之前所做的種種?”

少女的明顯壓著聲音,不能被旁人聽到。

嗓音嘶啞,是憤怒,是恨之入骨,是對於曾經種種的撕扯糾結。

楚九月毫不猶豫的道:“不後悔。”

她仍是笑著,朱唇比往常還要豔麗。

可怕的是,她竟然不怪流觴,若是反過來,她也會這麼做。

流觴怔怔的望著她的眼睛,比燈火還要暖亮。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楚九月知道她的身份竟然沒驚訝,難道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公主?

怎麼會……不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