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月拉著他細長的手指,邊走邊說道:“你喜歡青色,厚衣袍朕都為你準備的青色,宮殿都是天藍色帳幔,朕怕你出去不習慣,便讓陳安去置辦了天藍色錦被……”

身後的人沒說話,只是反握住她的手,盯著她飄逸的長衫,跟在她身後,心在不自覺的悸動。

楚九月將人拉進寢殿,將人往桌邊按肩坐下,俯身對上他宛若一潭死水的眸子,柔聲道:“你還需要其他的嗎?朕替你收拾。”

她手伸向桌邊的茶盞,問:“這個用帶嗎?”

鹿生搖頭。

她又一連指了數向物品:“這些錦玉腰帶用帶嗎?木蘭花種要不要帶著?玉簪呢?”

鹿生只是搖頭。

見楚九月絲毫不知疲憊,著實有將殿內的擺件問個遍的架勢,鹿生忍不住垂眸淺笑道:“陛下,鹿生不是養在深閨的公子,沒有那麼金貴,就算只有一方草蓆,也能睡的安穩。”

鹿家在江南一帶身高位貴,三個哥哥,文能安邦,武能定國,還有一個賺錢養家,鹿生雖是被撿回去的,但年齡最小,長的粉雕玉琢的惹人憐愛,全府上下都寵在心尖尖上。

在路上都能橫著走的少年,卻永遠都是溫柔和煦的春風。

如今聽到他說自己不金貴,不是養在深閨裡的公子。

他明明溫柔的輕笑都彷彿帶著血,濺了滿地荒涼。

楚九月聽的渾身不舒服,心揪著疼,她實在不想再聽下去,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抬頭看著他,手輕撫上他俊美的臉頰,哄道:“朕的鹿鹿,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尚無不可,不許再說自己不金貴的話,在朕這裡,不容許你受一點委屈。”

他羽睫輕顫,眸光閃爍,興許是少女的眉眼太過真誠,語氣太過寵溺,亦或者是她手上的溫度太熱,讓他紅了臉,不敢直視少女的目光,只低頭瞧著她的衣衫。

鹿生努力壓制著錯亂不堪的心跳,故意岔開話題:“陛下,想去哪?怎麼突然想出宮了?”

看來,帝辭還沒有同他說平陽發生的變故。

以往都是二人先交接再經過好一番商量,才擬定好下一步路線。

如今帝辭倒是先來稟告的自己,她是獲得了那麼一點點信任吧。

“平陽。”楚九月伸手勾了勾他的鼻尖,笑道:“當然是想帶鹿鹿看看這世間繁華,想帶你走過千山萬水,看盡雲卷與舒,千帆過境,豈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想送你脫身囚籠,想送你回家。

想和你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奢求你不再恨朕。

奢求能化開你眼眸裡散不掉的憂傷。

楚九月是這樣想的,但掛在嘴邊說不出口,只見他眼眸蕩起一層漣漪,他說:“謝陛下厚愛。”

楚九月垂眸摩挲著他的指尖。

他的指尖粉嫩嫩的,手指細長,面板勝雪,如一塊無瑕美玉。

只是那隱約還能看出來的褐色疤痕,卻總是能讓她心疼。

她用了庭院內最好的藥草,做了白玉膏,一日三次都親自來為他塗抹,生怕他忘了。

終於才淡下去一大片。

她用玉指撫過那條褐色傷疤,看上去頗為認真仔細。

“朕已經將那人處置了,傷了你的人,朕定不會讓他死的痛快。”

在從陳安那見到白色荷包的一瞬間,楚九月就知道是御膳房的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