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叔便被派去豐州置辦年貨,臨走前,趙靜殊將大伯父前年和去年送的首飾和那壇葡萄酒用布包著遞給李叔。正巧被吳媽看到,瞅了下李叔,沒說話,扭著屁股去老夫人屋子裡去了。進了屋子,吳媽抬高了嗓門說道:“老夫人,長工老李不知從四姐兒那拿了什麼東西,個頭不小,還用布包裹著,這是要整個啥呢?”

靜殊眼角露出凜冽的寒光。

便刻,吳媽便出了屋子得了王桂花的指令,開啟李叔手裡的那罐葡萄酒,聞了聞,李叔看著吳媽大聲說道,“這是四姐兒姨母託我送到豐州的酒樓。昨兒先放在四姐兒屋子了。”

吳媽瞪了一眼長工,扯高嗓門,“你是趙家的長工,卻給外人跑腿。”

主屋傳來王桂花聲音,“老趙,你在趙家呆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規矩,給別人跑腿,也要稟報趙家人的規矩也不知道嗎,罰你半個月工錢,就當長個記性吧。”

長工李叔應聲道,“知道了,老太太。”說完,抱著那罐葡萄酒便向外院走去。

趙靜姝臉冷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趙靜姝正看書入神時,聽到敲門聲,開啟門,便看到趙惟明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硯臺。趙靜殊微愣的瞬間,趙惟明從她身側進了屋子,說道:“我這裡已經有三個硯臺,放著也是放著,便給你拿了來。”

“謝謝”。趙靜殊從來都不曾叫趙惟明二哥哥,叫不出口。

趙惟明坐在了趙靜殊剛坐過的椅子上,拿起了桌子上的《詩經》手稿,“你喜歡詩經,我那裡也有幾本,回頭拿過來給你。”

趙靜殊看了眼趙惟明:“只是閒著無聊,打發時間而已,說不上喜歡二字”。

“無礙,拿過來你繼續打發時間,我也不會和旁人說。”

趙靜殊看了一眼趙惟明,自從她母親失蹤後,四叔家的三個孩子很少和她來往,只是曾經偶爾在院子裡遇見趙惟明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偷偷走到她身邊塞幾個糖果給她,什麼話也不說,便走開了。去年自他去豐州讀書,這兩年更是除了過年放假他回趙家遇上趙靜姝,主動聊幾句而已,更別說來她屋子坐著說話了,今兒,這是什麼情況?” 正當趙靜殊坐在炕上低著頭兩個手指頭繞著發呆想著怎麼回事,便聽見趙惟明,“在豐州讀私塾,每個月都會有兩日休息,便和同窗相邀到周邊遊歷。豐州雖處帝都北邊,看似荒涼,其不然,山嶺雄偉高聳,景色自然天成,給人雄壯驚人之美。站在小山丘上,農田、果園、菜圃,點綴的棕樹等,一覽無餘,色彩斑斕彷如天然而成的織錦。”

趙靜殊邊聽邊閉著眼睛在腦裡繪著這幅景色是如何的壯觀,卻沒有了聲音,睜開眼睛,便看到趙惟明怔怔的看著她,看見趙靜殊看他,趙惟明把眼睛挪開,起身走到灶前,拿起鏟子在灶旁竹籃子裡鏟了幾塊炭扔進了灶裡,放下鏟子轉回頭,“我那裡畫了些遊歷的景色,雖畫不出那真景般的雄壯,如果你不嫌棄,可以送你,”

“謝謝。”

“對了,那日回來時,去豐州街上逛了一趟,”說著,從兜裡摸出一根紅頭繩,“你小時候最喜歡紅頭繩,那日街上正好看到有賣的,順手給你帶了一根。”說著,不等趙靜殊反應過來,便將手搭在她兩個肩膀上,將她身體轉了過去,等她反應過來,紅頭繩已經系在她頭上了,趙靜殊轉過頭,滿眼疑惑,怔怔的看著趙惟明,只見他捂著嘴咳嗽了下,“挺好看的”。說完往門口走去,拉門往出走時扭回頭說道:“炕上多暖和,坐在椅子上看書不冷嗎?”說完便出去輕輕關上了門。趙靜殊望著門呆愣了半響。

晌午,春花到內院叫趙靜殊吃飯,她隨後到了大廳,大家已經到齊了開始吃上飯了,她安安靜靜坐下吃了起來,坐在旁邊的趙惟明看見趙靜殊頭上還帶著紅頭繩,嘴角上揚。

飯後,趙允恭讓大家都到大廳,等大家都坐下,眼睛看著他時,

他才抿了口茶,放下茶碗,然後慢悠悠說道,“我的小妹妹打算來我們趙家住上一段時間,前段時間下雪,不小心扭傷了腳,被幾個媳婦趕了出來,可憐我的妹夫去的早,生了兩個兒子卻如此的不孝順。”

王桂花陰著臉,“你帶過來,住哪裡啊,內院都住滿了。再說他又不是沒有兒子。你接過來,算怎麼回事呢?讓族人笑話了去。”

趙允恭看著陰著臉的王桂花,“接過來就和靜姝住,靜姝也能照顧下小姑奶奶。”

趙靜姝不動聲色,微笑道:“祖父可想過,小姑奶奶接過來,族裡人怎麼想,萬一有些嬸孃們也用這一計,將有些長輩攆出來,希望祖父養活,減輕他們養老人的負擔,那祖父考慮下,您能養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