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的時候姜鶴與從公司開會出來,心裡煩悶,偏偏當天花萊有一整天的課,他無處可去,便讓趙嶺把車開往城郊。

他前不久新買了一所療養院,就在城郊。

他沒怎麼來過,除了院長,認識他的人沒幾個。

趙嶺去停車,姜鶴與就自己扶著輪椅往休閒區去。

這裡環境靜謐,面積很大,住的人卻不多。

姜鶴與轉了半天,在健身室看到坐在角落的秦素枝。

他慢慢過去,輕輕喚了一聲:“阿姨。”

現在這個時間段,健身室沒什麼人,秦素枝等了幾秒,沒有聽到人應答,才緩緩抬起頭,確定面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英俊男人叫的是自己。

她的中風好了很多,目前能扶著柺杖慢慢走,但她的半邊臉,毀得有些嚴重,即使戴著口罩,還是有一部分疤痕遮掩不住。

她是特意挑這個時間點人少才來這裡透氣的。

她微微側身,整了整口罩,把自己猙獰可怖的面容隱藏起來:“你叫我?”

姜鶴與笑笑:“是呀,阿姨,這個點應該是晚飯時間吧,你怎麼沒去?”

秦素枝只當姜鶴與是新來的住在裡面的病人,看他年紀輕輕坐在輪椅上,心裡起了憐憫。

她怕自己的樣子嚇著他,但看他對著自己沒有半分愕然的樣子,又忍不住想和他說幾句話。

她在這裡實在悶得慌。

即使別的病友有意和她說幾句,她都不敢靠過去,怕別人只是好奇,也怕別人同情唏噓。

秦素枝:“我還不餓。”

姜鶴與:“我有點餓了,你能帶我去吃點東西嗎,這邊我不太熟。”

秦素枝好久沒有被人需要過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生存價值了。

但是現在,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需要她的幫助。

她站起來,有些慌亂無措:“好呀,好的。”

她把柺杖夾在腋下,推著姜鶴與要往外走。

姜鶴與側身把她的柺杖拿過去,秦素枝也沒說什麼,推著他很慢很慢的往外走。

姜鶴與:“您家人呢?”

秦素枝:“女兒在上學。”

怕姜鶴與誤會自己被家人拋棄在這裡,又說:“我只有一個女兒,她很乖,學習也很好,還在唸大三,已經有公司提前和她簽了合同,還預付了好幾年的工資給她,所以除了上學,她還要上班,但每個星期都會來看我。”

姜鶴與附和道:“那真的很厲害哦。”

談起花萊,秦素枝不由得露出笑容:“是啊,她從小就很懂事。是我拖累了她……”

姜鶴與安慰她:“一家人,說拖累就見外了。”

秦素枝苦笑:“是呀,她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每次我看她來,明明很累,卻裝得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我心裡難受。”

姜鶴與有些愧疚。

花萊白天上學,回家後要照顧他,每天還要給她按摩護理,要畫圖,要陪他胡鬧。

她的時間真的有限。

而每一次探望秦素枝的機會,都是她向他討來的。

當他那次看到花萊和姜泥森一起回來心情低落的時候,他就讓周韞再次去調查了花萊和她養母的事。

到此他才知道,那個每天被他變著花樣戲弄的小嬌妻,是個為了區區七十萬咬牙嫁給一個殘廢的傻丫頭。

所以開始的時候她才如此忍氣吞聲,所以他才對他百依百順。

自己給她的卡,她是有用,用得不多,而且每次只要他收到消費記錄,當天花萊就一定會把消費小票拿給他看,告訴他自己買了什麼,保證自己沒有亂花錢。

但那些錢沒有一分是用到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