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登上報紙,對於市井小民來說,那絕對是祖墳冒青煙的大事。

別說他們自己了,就是熟悉的人能上報紙,還是銷量如此大的報紙,也足夠眾人當成談資議論好幾天的。

“哎呦,貝芸溪不就是咱廠貝師傅的閨女嘛?考上帝大那個, 咋追男人追到報紙上了?”

“哪裡,我瞧瞧……果然是,我就說小姑娘長得漂亮,心思就活泛,考上大學不正兒八經學習,非要往男人身上使勁……”

“真是丟人,咱們鞋帽廠都跟著有名了……”

大傢伙是氣憤難當又帶著股隱隱八卦的興奮。

有些好事者,直接拿著報紙將貝家人給堵住,“貝師傅啊,你們怎麼教育的娃,離了男人不能活嗎?”

“學習好、品德敗壞,還不如我家孩子呢,起碼人老實,沒那麼多壞心眼……”

“我就說那孩子長得好看,你們別太慣著她,全廠區有幾個人捨得從小送孩子去文化宮……”

貝家人蒙了,不過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抹著臉哭,這次他們沒有一點闢謠的意思,反而以親身說法坐實了報紙上的言論。

“哎呦喂, 你們這是在戳我的心肝肺吶, ”貝母傷心欲絕地捶著胸口,乾嚎著:“我們家早就不認她的!”

“人都說這大學不能上,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果然我們辛苦將她拉扯長大,結果她不知道怎麼魔怔了,看到一個跟她長得像的婦人,非說我們將她抱錯了, 她其實是小姐命……”

“可沒將我給傷心死了,就一個賠錢丫頭,我們頂著家裡老爺子多大的不滿,才將她留在身邊精心養著,結果養出仇了……”

“你們可都看在眼裡,她喜歡唱歌,我們勒緊褲腰帶也將她送到文化宮;她樂意跳舞和畫畫,我們也可著她來,她兄弟和妹妹都沒這個待遇……”

眾人聽了點頭感慨萬千,那貝芸溪小時候瞧著不錯啊,就是這幾年上大學後,為人也樸素懂禮貌,他們沒瞧出來她骨子裡竟然是這種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吶。

他們只能說讓貝家人看開些,“你們將她拉拔長大,盡了當父母的責任。她在外面如何作,也不是你們能夠管的。”

“大家上班很忙,哪能看出這孩子長歪了……”

貝家人抹著淚滿是傷心地應著, 實際上他們心裡早樂開了花,不管如何, 這貝芸溪的名聲壞了,他們心裡那口惡氣也狠狠地出來了。

壞名聲在全京都都傳遍了,苗家人還會要她嗎?

而苗卓靜是苗家精心養大的,耗費了數不盡的心血和財力,苗家人肯定不樂意割捨。

等將眾人送走後,貝父高興地點了一支菸,深深吸一口說:

“咱們家靜靜往後真正踏上了富貴路,不用害怕貝芸溪去跟她搶奪咯……”

貝母嗯嗯著,“對對對,不知道哪個好心人,竟然寫出這樣詳盡的稿子來,也不用咱們特意再去找人哭訴。”

“呵,小賤丫頭翅膀硬了,竟然不聽我們的管教,別以為考上帝大就能飛入鳳凰窩裡。”

“啊呸,那是她配得到的嗎?我就瞧瞧有這份報紙在,她怎麼嫁給大院子弟!”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她長得漂亮,沒有咱們孃家人護著,男人對她不過是玩玩,吃苦頭的日子在後面呢。”

“早晚吶,她就明白咱們的好了……”

貝父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咱們多關注下她,等她吃虧了,再讓丫頭上前送點溫暖。”

“沒了名聲和清白,她能落得什麼好親事,到時候還不是咱們給她張羅?”

夫妻倆越聊越興奮,似是已經看到清傲的貝芸溪,頭髮凌亂、眼眶通紅,可憐兮兮敲門,要他們幫著做主的悲慘模樣。

甚至他們都開始挑選女婿人選,養女名聲和清白沒了,自然不用顧忌太多,直接往錢和權看齊,只要對方不嫌棄就行……

而在鞋帽廠隔壁的汽水廠家屬院裡,一個青年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滿臉興奮地瞧著報紙,上面的字與他桌子上稿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附近的廠子不少,形成了頗有規模的工業小鎮,這裡的高中教學水平一般,在整個京都高中學校裡,排名只能說中等以上。

還好老師認真負責,他們學校也偶爾出幾個好的學習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