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黑雲壓城 第六章 代晴犯險(第1/2頁)
章節報錯
就在亂兵們進城不久,就有幾個搶紅了眼計程車卒,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撞開了代晴的府門。好在,杜愷出征前在府中留下了百來個身經百戰的侍衛,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凡,幾個毛賊根本就不是對手,三下五除二便掛著彩被扔了出去。要不是代晴情急之下大喊了句:“不要在府裡殺人!”這些個兵匪怕是隻能把首級留下了!
可是,擊退亂兵之後,更大的憂慮卻毫不留情的襲佔了代晴的內心。她擔憂的變亂終於還是發生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凌萱現在就在自己身邊。
就在大先生帶著張氏離開了太陵城後,凌萱驚奇的發現,原來太陵城中那些個南川會分舵、鏢局、銀號、櫃坊等等這些大買賣都人去樓空了。凌萱這個南川會的大小姐,突然就變成了個無依無靠的普通女子,她立刻就開始驚慌與害怕,好在代晴把她拉到了府上,姐妹倆都覺得這些都是大先生事先安排好的,但是為何要如此行事,兩人當然也猜不透!但代晴因此就更加篤定,太陵城裡必然會有一場風暴,而在暴風雨之中,藏身到俗事無爭的寺院,當然是個高妙的法子!
可是,被“丟”在太陵城中的代晴和凌萱就無法置身事外了,她們的丈夫都還在北境拼殺,雖然下落不明,但並未傳來死訊。如今,就讓亂軍這樣欺佔了太陵城,即便素清、杜愷能平安回來,也必會是這些叛亂者的異己,到時再被安上個足以論死的罪名,那真是萬劫不復了。所以,這兩個女人打定主意,絕不坐以待斃。可是,面對著大廈將傾,兩個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麼呢?
凌萱在屋裡來回走著急步,她在腦子裡反覆找尋著這太陵城裡,還有沒有自己可以動用的力量。可是反覆想著,南川會的人馬應該都撤走了,氣得凌萱不停小聲罵著:“膽小鬼!”
代晴則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裡,她想要盡力辨明當前的局勢到底是個什麼樣,剛剛那幾個兵匪衝進府來,被侍衛打跑前,侍衛長皮三爺倒是摁住了其中一個兵匪,一個巴掌上去,那兵匪便招認說:自己是總兵許名生手下計程車卒,衝進城的還有穆王盛的人馬。得到這個訊息後,代晴便前後仔細思量起來,終於,代晴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在凌萱身後一下站了起來,倒把凌宣嚇了一跳,凌萱轉過臉來看著面沉似水的代晴,開口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代晴那兩顆黑色的眸子在眼眶裡動了一下,突然開口道:“不行,我要出門去!”
凌萱瞪大眼睛說道:“妹妹,你瘋啦?這外頭滿街都是強盜!你這要是往外一走,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代晴並沒有打退堂鼓,她堅定的說道:“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不然,怕是就沒機會了!”
凌萱當然知道代晴的聰慧,但是聰慧的人也往往固執,所以凌萱只好說:“妹妹,你再想想吧?咱們都再想想,別冒失呀!”
“不行,來不及了!沒事,姐姐,有皮三爺他們在邊上護著,出不了事,你放心!”代晴寬慰著凌萱,但她自己當然知道,這時候走出門去該有多危險,街上可是數萬的亂兵,有刀有槍的。可是沒辦法,這時不冒險,太陵城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這個代晴說的皮三爺,是杜愷從淶水城裡帶出來的弟兄,三十來歲,一臉黑鬍子,人高馬大為人仗義,此刻他手下還有五十多個侍衛,這些人都是當年忠義軍的將官,原來通通都是在北地走鏢的武師,個個身手了得。可是,凌萱還是不放心,可她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代晴,於是,她也壯著膽子說道:“要出門可以,我也一起去!”
“姐姐!”代晴沒想到凌萱會捨命陪著自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可是,凌萱這時根本不想跟代晴多說一句,她說:“不是來不及了嗎?不多說了,快走吧。我一個南川會的大小姐,從記事起,就從來不知道要怎麼躲在姐妹身後!”
代晴開口勸道:“姐姐,這街市上那麼多人認識你……”
凌萱不耐煩的打斷了代晴的話,她說道:“放心吧,自小我爹都只帶我在自家鋪子裡轉著玩,這全太陵城都只知道我,但見過我的人也不多。你放心,我絕不給你添亂,今日我只裝作你的丫鬟,跟在你身後就是!”
代晴知道自己也勸不動凌萱了,只好點頭答應了,她喊來皮三爺悄悄囑咐他無論如何要保護好凌萱,就這樣,她們一行人壯著膽子出了府門去。
沉寂了三年的壽王府在今日總算是真正熱鬧了起來,一聽說亂兵進了城,壽王就樂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他呼叫著指揮府中下人們,到處翻找著自己藩王的朝服,恨不得馬上就要衝出門去,衝進皇宮,逼著病入膏肓的鹹嘉皇帝馬上把皇位傳給自己!可是,他的朝服多年未用了,即便是封存在木箱之中,也是落滿了厚厚的灰塵,下人們忙前忙後清理著。總還是滿足不了壽王焦急的心緒,因此,誰都躲不掉壽王劈頭蓋臉的責罵!
好在,牛管家及時出現說了幾句“公道話”算是幫著下人們渡過了難關,牛管家勸道:“王爺,咱彆著急呀,人家還沒上門來請咱們呢,咱們得把自己個兒的位置站穩了不是?這回可是皇帝年幼,政事屢屢失當,許名生和穆王盛才不得已兵諫君前,後來皇帝不能視事,這才請王爺出來總理政務!所以,咱得等許名生和穆王盛他們把招罵的事做完了,來請您了,您再出山不是?”
壽王聽著牛管家的話覺得有道理,也不差這麼點時辰。於是,壽王說道:“老牛,朕是真沒發現,你一個管家的肚子裡,什麼時候裝了這麼多花花腸子!”
老牛當然敏銳地捕捉到了壽王話裡的一個“朕”字,他忙雙膝跪倒高呼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壽王看著牛管家演的這一出自然是喜不自勝,忙假模假式地伸出手去,擺出一副要扶起牛管家的樣子,臉上的笑把嘴角都裂到了耳朵根:“愛卿,愛卿,快起來!”
就在主僕二人正演著自己編好的劇本時,門外許名生的人馬也到了,說是要請壽王殿下進宮主持朝政!聽到這訊息,壽王差點沒樂出失心瘋!他趕緊招呼起幾個侍衛,就要往外走。也不等車轎抬到府門外!
壽王府一行人就這樣著急忙慌的出發了,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樣一支衝去皇宮,準備接管大津朝最高權力的隊伍,竟然走的稀稀拉拉的!走在最前頭的是青春煥發的壽王,他一路甩開隨行們,使勁挺直了乾瘦的身子,衝前拼命邁著步子。壽王后頭緊緊追著牛管家和小端子,牛管家追得滿頭大汗,時不時的問身邊一樣喘著氣的小端子:“這王爺今天早上都吃什麼了?這怎麼還踩上風火輪了!”
倒是小端子一聲不吭的跟在壽王背後,他也怕開口說上一句,壽王就跑沒了。而在這隊伍的最後,跟著的是三三兩兩撅著嘴的許名生的手下,這些人是被許名生的親兵生生扒出搶劫隊伍後,再趕過來的。人家是滿懷金銀,他們是滿腹怨氣,眼下當然是出工不出力。
就這樣,一支看上去不三不四的隊伍,在趕去的路上,竟然生生撞上一群強人。就在壽王們走到一半的時候,在一條不寬的巷子裡,有二十幾個壯漢正等著他們呢!這二十幾條漢子,人人手裡握著一口粗大的鋼刀,儘管這鋼刀的白刃暫時還立在刀鞘之中,但那異於長刀的巨大刀片,加上握在刀鞘上的粗壯的手掌,都讓人感覺到一股子強烈的殺氣。而這二十多人擺出的“八”字隊形,在迎面跑過來的壽王看來,也像是頂在自己面前的一把尖刀。
走到這,壽王愣住了,前面有二十多名青筋暴起的大漢和大刀,還有二十幾雙凶神惡煞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眼前的這一幕讓乾瘦的壽王殿下蝦軀一震,站在了原地,除了額頭上淌下的涼汗,再不敢有任何動作了。接著趕上來的牛管家一看面前的一幕,也被嚇了一跳,心想:乖乖,這二十幾條漢子,不會是誰把羅漢堂裡的羅漢搬來,擺在這了吧?但不管怎麼樣,開口問下再說,於是牛管家開口問道:“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誰嗎?”
老牛的話音還未落地,也不知道對面的二十幾條漢子中,是誰悄悄在手指間放了一塊石子,眨眼間正中牛管家的面門,只聽老牛“哎喲!”一聲,便自覺蹲下閃到一旁慘叫去了。
說話間許名生的手下也追了上來,他們拉長腦袋前後看著對峙的雙方隊伍,好像只是幾個剛巧路過來看熱鬧的潑皮。不過,這些人追上來以後,壽王的膽氣倒是足了一些,他終於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這時,對面的人群裡居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哼!這不是壽王殿下嗎?您這是要去哪啊!”
這聲音肯定是從女人嗓子裡傳出來的,不過卻完全聽不出女子該有的矯揉來,反而有著一股子剛強氣。這時,對面隊伍裡站在最前面的兩尊羅漢稍稍向左右各挪開了一步,壽王這才看見原來對面壯漢的身後,一直端坐著一位美麗的女子,而且此女子不僅容貌嬌美,衣著也華麗高貴,周身一襲大紅色長祅,長襖鑲著紫金邊,襖上還有金線繡的雲霞翟鳥,藏色的長裙大都被鋪在了長襖之下,但裙襬的下緣上,那密密的金色纏枝花紋還是格外耀眼,另外,那女子額頭上還頂著珠翠角冠,雲鬢之間也是金光閃閃!壽王看明白了,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太陵城裡的誥命夫人!毫無疑問,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安州總兵杜愷之妻—代晴!
壽王放緩語氣說道:“這不是杜夫人嗎?少見少見!你今日在此所為何事?若非急事,不如等城中局勢安定了,我們再商量如何?現在這街面上兵荒馬亂的……”
代晴卻打斷了壽王的話,她站起身來說道:“正因為兵荒馬亂,我才在此等候壽王,小女子有一言相告,不知殿下願聽否?”
壽王心想:一個女人會有什麼話好說的。於是,他開口說道:“今日,朕,哦不,‘真’有些急事,朝政以外的事,還是等回頭說吧,不過,夫人放心,我必讓屬下保得夫人府中太平!”
“壽王殿下就這麼著急去搶這春和宮裡的皇位嗎?”代晴的這一句話像一把刀子,直直戳進了壽王的心窩裡。
這話一挑明,心虛的壽王好像被封印住了似的,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許名生計程車卒們也不明白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他們最納悶的是:將軍不讓自己去搶錢,卻偏要自己來請這麼個蝦乾王爺去皇宮,到底是為什麼?不過,看樣子這下有熱鬧看了。一時之間這巷子裡的氣息好像都凝固了。
好一會兒,壽王才回過神來,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來指著代晴說道:“你這女人,怎麼,怎麼胡言亂語?”
“既無不臣之心,殿下趕去皇宮做什麼?”代晴並不放過壽王。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誰說我要去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