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兩省的戰事終於平息了,蘇哈昌領著宋金德狼狽撤回北方,玄素清留下高繼勳主持兩省軍政,同時二十萬人馬兵分兩路,高繼勳領十萬人進駐岳陽城,繼續收復其餘城池。自己則帶著杜愷他們經襄城回師南都太陵。當潮水退盡,兩腿的泥沙才看的真切,這二十萬人馬個個驍勇,領兵將官也無等閒之輩。這對素清來說,都是拱衛南都和將來北伐的中堅力量。

可是,此刻玄素清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的喜悅,他向著南邊遠遠望去,天空中正風雷滾動、烏雲密佈,更有連片的電光在雲層裡跳躍並交織著,白光刺目,把雲雷的四周都印上了一層銀灰色。素清知道,劇烈的雷鳴很快就會在他們的頭頂上炸響,緊接著風雷拖到地面的雨幕便會將大軍籠罩其中。素清緊鎖雙眉,心裡似乎在細細思考著什麼。倒是沒心沒肺的木阿美策馬上前,嬉笑著對素清說道:“大人,你看前方電閃雷鳴的,定是大雨滂沱!大人,你不會是被這陣勢嚇著了吧?怎麼這般愣得出神?哈哈!”

素清聽了阿美的話緩了緩神,正要說話,身邊的正南倒搶過話來說道:“你個野丫頭,沒大沒小的,大人都答應你帶你去太陵城了,你怎麼還蹬鼻子上臉了?”

“哼!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那是他說好的,打完了戰要答應我一件事的!所以,我才不記他的恩呢!”

“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般沒有心肝的女子?連打雷閃電都不怕!一會兒等這雷打到腦袋上了,看你怕不怕?”正南說道。

“哼!怕?你去問問我們山裡人哪個怕打雷的?每年春天雷雨過後,正是上山採蘑菇的好時節,那時候山裡頭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花,要多好看有多好的,林子裡的山菇鋪了一地,大的小的一叢叢的,咳,像你這樣的傻大個,怎麼會知道山裡有多漂亮!呵呵!”木阿美才不輕易饒人呢!

正南聽著偷偷地扮了個鬼臉,嘴裡“哼!”了一聲,不想再講話了。

素清聽著他倆的話覺得調皮有趣,也暫時止住了思緒,聽了起來。然而,他心裡想的哪是正南他們能想到的,自己領兵出征已過兩月,雖得大勝,可是手中一下子多了二十萬人馬,朝中必然盡起誹謗之聲,而且奇怪的是,近些日子,朝裡的訊息幾乎斷絕了,連南川會的信使也沒有訊息,這讓素清十分擔心,當下的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太陵城裡的形勢,怕就像眼前這一場疾風驟雨一樣不太平。所以,他本想把二十萬人馬都留在岳陽城,但現在,他不得不帶上十萬士卒返回南都了,為的正是以備不測。

另一邊,杜愷和代晴兩人乘馬走在隊伍的中間,杜愷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但他發現身邊的代晴卻是心事重重,他不解地問道:“娘子,怎麼了?咱們倆歷盡千難萬險,總算是回到了大津朝,你怎麼還一臉愁雲?真是怕打雷呀?沒事,我在呢!”

“呵!”代晴淡淡一笑說道:“將軍,咱到了太陵城如何落腳,你想好了嗎?”

“哎呀!我當你想啥呢,原來是擔心這事呀!這有什麼想不想的,到了太陵城,皇上論功行賞,總會給我們一個安身之處吧!”

“將軍此言差矣,依我看,眼下太陵城並不太平,咱們又是飛齊那邊過來的降將,怕是難不為人所辱,就算是皇上有封賞,也保不了你我無虞!”代晴說道。

“娘子怎知這太陵城眼下並不太平?”杜愷奇怪地問道。

“你看,玄大人一路上默默無語……”

“咳!玄大人平日裡便少有言語,這有什麼?”

“咳,我的杜將軍呀,你怎麼還看不明白,你想想,玄大人此番帶著十萬人馬回師南都,可是,這十萬人馬是玄大人從太陵城帶出來的嗎?”

杜愷想了想說道:“不,不是啊!”

“不是就對了!不是朝廷派的兵,卻要帶十萬人馬回京師,這不是讓人猜忌嗎?以玄大人的才智,不至於看不出來這一點吧?再說了,這二十萬人馬入了玄門,在皇上眼裡,南川會在南直隸更是可能一手遮天了,如此,朝廷能不猜忌他嗎?”

杜愷聽著,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

“所以,太陵城裡必有亂象!”

“可是,到底會是什麼事呢?”

“這個妾身也不知道!玄大人帶著人馬回去,肯定是防備萬一。”

“那,咱們到了太陵城,要如何安身呢?”

“妾身想,還是暫時住進玄府穩妥些!”

“啊?!這又是為何?”杜愷有些吃驚。

“你想想,以南川會在南朝的實力,再大的風浪也掀不了這艘大船吧!這樣一來,咱們在太陵城裡也不太顯眼!也能太平些!再說了,你我的性命都是玄大人救下的,咱要是一到太陵城,便先住進了玄府,那便是告訴世人,咱們與玄大人是同氣連枝,就算有肖小作祟,也不敢輕易離間我們!”

“娘子,話是如此,可要如何跟玄大人提這事呀?”杜愷有些為難。

“你不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