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伏纓身後的一桌豪客,喝起酒來,就沉穩得多,汪九成卻看出他們只是沒有喝到一定的量,極少有人喝多了,還沉默不語的,若是有,這種人也當十分陰險,喝過酒後,大著嗓子無話不說的人,才是江湖上直來直往好漢子的行徑,果然,又多喝了幾杯酒後,這一桌上的人,也開始自吹自擂起來。

其中一人起身時要去如廁時,人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地,竟然蹭了伏纓一下,伏纓看了他一眼,想著他們是來打聽訊息的,便沒有動氣,可是此人卻不依了,對伏纓說道:“怎麼,不服氣麼?”

伏纓客客氣氣地說道:“不敢。”

那人說道:“不敢?那你還他孃的看什麼看?”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伏纓就算不打掉此人的幾枚門牙,也要將此人從窗戶扔出去,可是他此刻非常能沉得住氣,連番道歉,這人恐怕也是尿急,不再理會伏纓,罵罵咧咧地去了。

此人同桌之人,都向伏纓這一桌投來看不起的目光。

伏纓剛才算是受辱,可是同桌之人,卻沒人為他說話,這才英雄樓裡,也是罕見罕聞之事,一般雙方起了爭執,就算不動手,也早就罵開了。

汪九成對伏纓投來一個讚賞的目光,表示他沒有和這些人一般見識,伏纓露出了一個受到委屈的表情。

他身後的這桌人也許看到伏纓膽怯,因此吹噓起來,似乎更無顧慮,一個身材矮胖之人說道:“這兵器譜的排名,原來竟是可以更改的。他媽的,我也是最近幾日知道,早知道,我的排名也能上升幾名。”

汪九成等人聽到他談起兵器譜,俱都留上了神。

另一人中年漢子說道:“竟有這等事?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矮胖之人說道:“不奇怪?”

中年漢子說道:“排名第五十六的,償若殺了排名二十三的,他的排名自然就代替了這名二十三的,這不就改了麼?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矮胖之人搖了搖頭:“你不懂,不用比試,也能更改。”

中年漢子見他說話有所保留,忍不住用激將法說道:“怕不是吹牛吧,若是如此,你的排名怎麼不去改到慕容寒山上面,成為天下第一?也得有人認可才行吧。”

這矮胖之人說道:“別說第一第二,就是前二十,也難以更改,當然不用你多說了,我是說後面的排名,我本來是排在一百七十二,若是改成一百二十七,那還是可以的,就算是七十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代價便多得多了。”

中年漢子忍不住問道:“什麼代價?”

這矮胖之人搖了搖頭:“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怕是你也不知道,只是吹牛罷了,或者根本就沒有此時。”

這矮胖之人受激不過,漲紅著臉,想要脫口而出,但驀地想起了什麼,終於沒有說,他搖了搖頭,說道:“你說我吹牛就算吹牛吧,過幾日你再打聽打聽,我祝松鶴的排名就知道了,此刻又跟你爭什麼?”

這中年漢子忍不住心熱道:“是在下說得不對,不知有什麼門路,還要祝兄多多提攜才行,兄弟也忘不了祝兄的好處。”

這朱松鶴還想再說,那前去如廁的人走了回來,兩人住口不談,汪九成見這祝松鶴跟那中年漢子使了個眼色,表示什麼事回去說,他想起這祝松鶴,似乎是什麼地躺刀的門下,並非什麼好手,不知怎麼能夠排到一百七十二,更不知現在的排名已經排到一百開外,聽他口氣,似乎有人在暗中操縱此事,一些人想要提高排名,似乎花些代價就能做到。

汪九成跟伏纓使了個眼色,伏纓點了點頭,表示一會跟過去捉住此人問問,現在這英雄樓里人多,不方便逼問。

而汪九成身後的一桌,則在談論大內高手的事,幾個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一人說大內高手,是有真功夫的,不然也不會被選入宮中,作為保護皇上和維護王宮秩序的人,另一人說道,外人只是礙於他們的權勢,並非他們武功有多高強,真正的武功高手,是不屑於跟著官府做事。

另一人說道:“做王宮裡的大內高手,怎同於跟著官府呢?”

幾個人爭論不休,也沒爭論個什麼結果出來。

在燕七不遠處的一桌人,則談論的更是離奇,他們說道:“其實在現有的江湖中,有名的人,都不算什麼,真正的高手都隱居山野,只要他們出世,什麼慕容寒山,什麼破曉劍都要靠邊站。”

由於他們的談話僅僅止於想象,幾人聽得十分無聊,便也沒加註意,而在黎一白身後不遠的一桌人,卻引起了汪九成的主意,因為這些人聽到汪九成身後的那些人談論起大內高手,他們都十分留神,而且從他們的氣度和坐在那裡的姿勢來看,這些人,有可能就是來自皇家的侍衛,也就是真正的大內護衛。

一般的武林中人,在吃酒的時候,姿勢不免東倒西歪,有趴著的,有胳膊枕在桌子上的,有的腳搭在椅子上,正好說明了江湖中人的放浪不羈,總之一句話,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口出汙言穢語,說話沒有顧忌,一副我行我素的風格。而這幾人,雖然坐著,但都是腰桿挺直,兵器被衣服擋住,但從外面的輪廓看來,都是刀,若是汪九成沒有看錯,應該都是金腰刀,因為其中一人的刀鞘露出一點,帶著金色,刀鞘上鑲金的,只有王宮的侍衛才有這麼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