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其他房間裡賭客的吆喝聲,這裡稍顯得安靜些,當然,開牌時,賭客捏住兩枚牌九時,口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喊著自己想要出現的牌面。

朱重陽和伏隱兩人來此的目的並非賭錢,而是試圖找到洪門的人,因此兩人在踏入房門的一剎那,就開始在屋子裡尋找那些並非專心賭牌的人。

可是兩人巡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人像是洪門的人,兩人進來後不賭錢,反而不斷在賭客身上瞟,很快惹起了賭場打手的注意。

朱重陽知道兩人償若不賭兩把,只怕尋人的大計也會跟著泡湯,因此他和伏隱兩人只能時不時隨著某張桌子上的閒家下上兩注,兩人的心思都不在牌九上,輸輸贏贏,最後具體是輸還是贏他們也沒有盤算,反正輸贏也不多,好歹打手們對他們兩人的疑心盡去。

很快,兩人在每張桌子前都下了幾注,他們每到一桌前,都會仔細檢視賭客的神態,看看下注的人裡有沒有特別奇怪的,比如下注特別小,並不在乎輸贏的,但兩人每張桌前都逗留了一會,卻連一個可疑之人都沒有看到。

這間屋子裡的賭徒對牌九的狂熱絕非作偽。

朱重陽故意說道:“牌九有什麼好玩的?咱們去玩骰子,豈不來得更直接些?”

伏隱也點了點頭道:“那咱們就去玩骰子,牌九的門道太多,我也嫌麻煩,還不如擲骰子比大小來得痛快。”

兩人這一番做作,自然是說給賭場打手們聽的,好讓他們對自己不起疑心。

離開這間屋子,他們又去了另一間擲骰子的屋子,依之前的辦法,兩人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尋找,也一樣沒有發現異常之人。

隨後兩人又換了一間屋子依樣而為,一直到他們找到了打馬吊的這間屋子,才算有了些發現。

馬吊是一種紙牌,這種賭具是剛剛興起沒有多久的一眾賭錢法門,之因比其他的賭法更為有趣而迅速廣泛地傳播開來,打馬吊非要四個人不可,四人圍坐一張桌子,每人拿八張牌,三家閒家合力對付莊家,誓把莊家拉下臺,莊家則竭力維護自己莊家的地位,四人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在其他屋子裡,賭牌九或者骰子,賭場都有人參與其中,打馬吊卻不同,賭場只抽花紅抽油水,並不參與其中,因為若是遇到打馬吊的高手,賭場也會跟著賠錢,不如只抽賭成穩賺不賠。

屋內有六張桌子,也就是二十四人在打馬吊,這些人顯得比較沉穩,不像其他屋內的人大呼小叫的,他們一邊打著牌,一邊先聊著江湖中的事,很多都是窮極無聊的小事。

兩人來到這屋,朱重陽和伏隱兩人都不會打馬吊,再加上打馬吊必須四個人,所以兩人也湊不成局,不過賭場不限別人跟著下注,若是下了閒家,贏了便由莊家賠付,若是輸了錢自然也輸給莊家,反之亦然。

為了不惹起在座的人的懷疑,兩人裝模作樣地跟著下了幾注,他們一邊看著這些人出牌,一邊留神場中的人,有一張桌子上的一名賭客引起了兩人的主意,此人所在的桌子是屋內六張桌子裡賭注最小的,這人年紀不大,約麼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其他賭客最年輕的也都在不惑之上。

此人之所以引起兩人的注意,並不僅僅因為他年輕,還因為他善於聆聽,除了同桌的人談論著江湖上的一些趣聞外,他還注意著其他人談論的事,只是他表現得並不太著痕跡而已,可是他的一舉一動落在朱重陽和伏隱這兩個有心人的眼中,自然瞧得明明白白。

有了目標後,兩人也並不急於去找年輕人問話,畢竟在這等場合裡也並不合適,兩人耐心等候,等這名年輕人賭完後再找他。

賭場裡的人大都有著極大的毒癮,大部分人賭錢,幾乎都是以前賭錢輸了,所以想要翻本,可賭馬吊的人有不少都是有錢之人,這一點無論是從他們的氣度還是穿著,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人賭馬吊有的只是為了打發時間,不單單是為了錢而已。

一名賭馬吊的人說道:“周保平,你天天來打馬吊,你也不怕你家小妾空守閨房,心中好比這天兒,冬天去了,開始幹什麼了?到時候你頭頂多了一頂帽子,豈不……”

此人說話並不算隱晦,什麼冬天去了,那就該發春了,所謂頭頂多一頂帽子,自然是暗指他的妻妾偷人。

那名叫做周保平的人笑罵道:“去你的,老子在這裡玩馬吊,家中女人寂寞,你鄭三郎家中媳婦就不寂寞了?你小子只怕都快能在河裡長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