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和伏纓來到這裡之前,就曾想象著皇帝此刻因為和魏忠賢鬥法而顯得焦頭爛額,茶法不思的樣子,不料皇帝神光煥發,對於此後自己要以皇帝的身份好好施展一下拳腳顯得很是期待。

見到兩人後,皇帝說道:“免禮,你們兩人就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啦,唉,誰能想到皇兄好好的,竟忽然會駕崩了。”

朱雀問道:“可曾查清楚了?先皇之死可和魏忠賢有關?”

皇帝道:“多半沒有關係,不過也是難說得很,因為只要他自己不說,誰也不清楚,但我親自帶人調查過,魏忠賢參與到其中的可能性不大。”

朱雀道:“既然和他無關,那我們在這裡就恭喜皇上了。”

皇帝興致勃勃地說道:“如今我當了皇上,終於可以不受人約束,可以好好施展一下,朝臣之中,各處官員,這期間的種種弊端,我非要好好革除不可,如今天下受災如此嚴重,並非天下糧食不夠,而是貧富不均,只要富人肯於施捨,天下不應有受飢的百姓,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才是根本所在,還有,北方胡虜蠢蠢欲動,朕也要好好治理,方能顯示我作為皇帝應該承受的責任,百姓有言,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更何況我這個皇帝呢?”

朱雀聽到皇帝侃侃而談,非但不覺得興奮激動,反而感到有些悲哀,看來皇帝又要進行變革了,只不過皇帝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不切實際,而且從他的意思中也能聽到皇帝急於求成,並不懂得變法需要緩圖,如此好高騖遠,自然很容易受到挫折。

當然他能看出這些,自然也能看出皇帝是一位非常固執的人,他既然生出了這種想法,也不會輕易就被改變,他嘆道:“聽皇上對魏忠賢隻字不提,看來皇上是自有對付他的辦法了?”

皇帝輕描淡寫地說道:“以前我也有對付他的實力,只不過當時受到制約,如今我當了皇帝,難道還對付不了區區一個太監麼?若是連魏忠賢我都處置不好,又怎麼去處理天下大事?”

朱雀聽他說話如此自傲,有心相勸,又不知從何入口,他只能說道:“我看皇上還是不要小瞧了魏忠賢,對付他時總要謹慎一點的好,另外,實施變革乃是大事,希望皇上不要自專,最好能聽聽賢臣的意見。”

皇帝聽到朱雀非但不恭維他,反而潑了他一頭冷水,他冷冷地說道:“你們兩人離開京城沒有幾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伏纓見他如此自大,也跟著看不過去,他說道:“我們有一件重要的訊息,本來想著要巴巴地趕來告訴皇上,但看著皇上運籌帷幄的樣子,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皇帝似乎也聽出了兩人對他的不滿,他安耐住心中的怒氣道:“什麼訊息?”

伏纓道:“你說魏忠賢不過如同孫猴兒在如來佛祖的指掌之中,是不是?”

皇帝道:“不錯,難道朕說錯了麼?”

伏纓嘆道:“錯不錯不是在下敢說的,我只是想將這個訊息告訴皇上,如今魏忠賢只怕早已走得不知去向,皇上還被矇在鼓裡呢。”

皇帝愕然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那魏忠賢在朕派出的心腹嚴密看管下,如今就在宮裡,如何走得不知去向?”

伏纓道:“宮裡這個魏忠賢不過是他的替身,如今他真身在何處,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就是知道了這個訊息,所以才回京告訴皇上,希望皇上能借助這個機會,好好地將魏忠賢的黨羽一一收拾掉,只要魏忠賢的替身在宮裡不敢做什麼,他的黨羽又能成什麼氣候?這是對付魏忠賢又不傷及根本的大好時機,想來我們是多慮了,只怕皇上有對付魏忠賢更好的辦法。”

皇帝臉上微微一紅,他說道:“此事當真?”

朱雀道:“當真,魏忠賢的確有一個讓人真假難辨的替身,只不過宮裡的這個魏忠賢究竟是真身還是替身,並不是絕對的,留在宮裡的魏忠賢是替身的把握在七八成。”

皇帝知道像朱雀這種人絕不胡說八道,因此他此刻已經信了九成,他說道:“若是如此,你們這個想法倒也很有用處,唉,不是我想跟你們兩人耍威嚴,實在是眼下各處都亂糟糟的,朕接過這個皇位,不過是接了一個爛攤子,任誰坐了這個位子,都像將這個爛攤子好好收拾一番,還望你們能理解朕的心情。”

聽到皇帝這番話,朱雀知道皇帝已經覺察出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以他身份之尊,這番話無異於道歉。

朱雀道:“我理解,這就像有人新買了一棟房子,房子裡亂糟糟的,任誰都會想去收拾打理,只不過不管什麼活都不是一天就能幹完的,要懂得用緩力,償若將人累壞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皇帝若有所悟,對朱雀點了點頭,雙方似乎有了不少隔閡,一時都不知道繼續說什麼才好,雙方陷入了一時的尷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