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六國高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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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聞言,心中像被雷擊電殛一般,又像翻起了滔天巨浪,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可是他還是故意問道:“什麼苦了我?你心甘情願去做這些事,贏得武林中人對我這麼尊重,我朱雀的名頭拿到中土武林中任何地方,都是一個響噹噹的金子招牌,我又有什麼苦了?”
伊雪道:“你自己怎麼想的你自己知道,你生平第一次不再循規蹈矩,結果有了我陪在你身旁,我想你半生奔波,所作所為都是捨己為人,你也該為自己想想了。”
朱雀看著白雲在天上飄過,看著風吹草偃,一時竟生出不知自己在何處之感。
北斗先生教導他俠義之道總歸不會錯,是否自己太過於執著了呢?
伊雪這一段時間時不時提點他,世間萬物週而復始,他朱雀總覺得自己是在行俠仗義,有時候還會自傲,我為大家為弱者做出了這麼多,我懲罰過這麼多的壞人,甚至自己遠近奔波,操碎了心,成立了正氣盟,就為了懲惡揚善,我是多麼偉大呵。
然而他為之努力的這些事情卻收效甚微,甚至截然相反,天下並沒有自己拼勁全力的付出而變得惡人更少,好人更多,在做著這些事的過程中,朱雀也感覺自己在漸漸迷失了自己。
等到一百年、兩百年、五百年過後,這世上的周始輪迴始終不會改變,而自己又在哪裡?
北斗先生又在哪裡?
朱重陽又在哪裡?
在長安古城外,朱雀曾經見過一堵坍塌了一半的泥牆,可以想象,這堵泥牆在築立之初,定是成為了一間屋子的牆壁,為屋子的主人遮風擋雨,為一戶人家帶去了安寧和踏實,如今人去屋空之餘,屋子也坍塌不見,只剩下半堵泥牆。
可以想見,在不久之後,這堵泥牆也會隨著灰飛煙滅,北宋詞人晏幾道曾在一首《臨江仙·夢後樓臺高鎖》的詞中寫道:“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想起這首詞,朱雀越發變得茫然起來。
無論自己做得是否正確,最多都只不過像當時照在彩雲上的月光,帶來剎那絢爛的光芒。
等到下一輪明月升起後,彩雲未必會有,而明月也非當時的明月了。
伊雪跟他說起這些的本意,是想讓他多想想自己,多想想自己這個小家,一味地為了心中不切實際的理想,迷失了自己,並沒有多少意義。
可是伊雪的話對朱雀來說,卻一棒將他打入迷惑的深淵裡。
朱雀茫然回到師父的書房,師父的書房裡有著許多藏書,朱雀一本本地翻找,想要為自己找到一些憑籍,然而最多不過是找到了一些“捨身取義,殺身成仁”的說法,但這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少意義。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朱雀忍不住會想,自己在江湖中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不知經歷過多少生死災劫,可是自己心中的正義又有多大的意義?在朱雀行俠仗義之初所遇到的危險中,償若自己不幸身亡,那麼意義又在哪裡?
他陷入了一種懷疑自己的沼澤中,他感到朱雀和他自己是兩件事,朱雀是他的名字,他的內心才是他自己,這麼多年,他只是活在朱雀這個名字裡面,而不是活在他自己心中。
可是誰又能活出自己呢?
伏纓?伏纓也不過是在為“紅纓公子”的名頭而活,為了和自己一樣的目的,都是為了行俠仗義,只不過手段不同罷了。
葉不凡?他也是為了進入江湖,嚮往自己這樣的人,然後拼命奮鬥的人。
劉蘇兒?劉蘇兒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和上天的眷顧。
汪九成?他逍遙江湖,看似無憂無慮地快活著,實則也是勞碌不已,他半生心血都傾注在丐幫身上,只不過是從一個更大的局面來表現他丐幫幫主的能力和責任。
慕容寒山?是的,慕容寒山,他似乎能夠不為任何事物所動,他之所以能得到劍神的稱號,只不過是他為自己的途中順手得來的,他做的一切,並非為了劍神的稱號,他不交朋友,甚至不肯承認朱雀是他的朋友,這天下並沒有虧欠他,他也沒有虧欠天下。
他做的只是為了自己,因為自己喜歡劍,所以為了劍就是為了他自己。
但事實果真如此麼?
一個人活著的意義究竟在哪裡?慕容寒山真能為他解答這個問題?
朱雀在大雪山四季峰上,就這麼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五六天的功夫,北斗先生和葉不凡以及朱重陽他們都有著各自要做的事,誰也沒有注意到朱雀的變化,唯一知道他心中迷惑的似乎只有伊雪。
然而伊雪也不盡瞭然,看著朱雀形如槁木,伊雪不得已對他說道:“你要是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可以陪著你離開這裡,咱們去尋找答案,只不過我連你在迷惑什麼都不知道,如何陪你去找一個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朱雀道:“我在想師父的師父,以及徒兒的徒兒,師父一代又一代地教導自己的弟子,弟子又一代代地教導他們的弟子,就這麼無窮無盡地延續下去,每一代弟子都用著傑出的身手,做著徒勞的事,這些延續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