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鳩佔鵲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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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見到男女情愛的琴聲打動不了慕容寒山,琴音又變,變成了會讓人聯想起關於勝敗的起伏之聲,慕容寒山來到距離燈光不遠處,聽到這段琴音,腳步慢了下來,以至最終忍不住駐足聆聽。
慕容寒山七歲學劍,十年後獨身走上華山挑戰華山劍派掌門嶽峰,可說少年揚名,此後慕容寒山挑戰各派用劍高手,這些劍術泰斗無不敗在他劍下,且敗得心服口服。
直到他遇見了西域的北斗先生,北斗先生一招未出,躲過他全力刺出的十九劍,讓他體會到什麼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境界。
可以說北斗先生讓慕容寒山這隻井底之蛙從井中跳脫出來,看到廣闊無垠的天空。
此後慕容寒山挑戰雪山劍派的嵇無憂,了卻了當年因遇到北斗先生而無法相遇的一戰,他慕容寒山更是勝得毫無遺憾。
唯一的挫折是遇到了幽靈山莊的白重影,白重影靠著玄玉石得到了非人能修煉到的內力,慕容寒山稍受挫折,也可說是他非戰之罪,即便如此,慕容寒山還是回到了萬劍山莊繼續他邁向劍道的腳步。
如今他已經年近半百,未曾娶妻,未曾授徒,也沒有結交什麼朋友,驀然回首,他這一生的意義,唯劍而已,而他的努力也換來了無數人的崇拜仰慕,尊稱他為劍神,所以他也從不因為自己一生獻給了劍而感到後悔。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覺得非常孤單,非常寂寞。
那是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他唯一需要戰勝的人,只剩下他自己。
到了像他這種地步的人,還在乎勝敗麼?
若從來都不會敗,又如何去在乎?
但這一首蠱惑人心的琴音發出,慕容寒山彷彿站在深淵之前,凝視自己的破綻,他練劍償若不是為了勝敗,為的又是什麼呢?他此行前去找北斗先生,難道不就是為了證明他已經不如自己了麼?
北斗先生已近百歲高齡,就算內力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是他的人他的身體畢竟已經到了垂暮之年,就算武功依然沒有擱下,可是他的巔峰卻早已過去,但在慕容寒山心中,北斗先生就是他邁步過去的一座大山,橫亙在他的必經之處。
當然,驗證了北斗先生不是他的對手,他還是希望和北斗先生談一談,談一談劍的終極奧義。
談一談武道的終極奧義。
想到這裡,琴聲對他的蠱惑之意漸漸淡了。
慕容寒山剛要舉步前行,琴音再變,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襲上心頭,慕容寒山感到自己忽然一分為二,一個慕容寒山指著自己說道:“我才是劍神,你不是,你只不過是一個劍奴,你就算再修煉三十年,也不是我的對手!”
自己對著另一個慕容寒山說道:“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戰勝不了自己,是因為我終於無法做出突破了麼?”
慕容寒山感到自己在兩個分身之間不斷轉換,自己一會是劍神,一會是劍奴,他已逐漸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琴聲越來越響,慕容寒山心下殘存著一絲理智,隱隱覺得自己神志有些不清,關鍵就在琴聲中的魔力。
可是這琴聲彷彿一條鞭子,抽打在他從不曾向人展示的隱秘一面,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一直避免的所想所思。
慕容寒山甚至手握劍柄,準備隨時抽劍而出,和不存在的自己大戰一場。
驀地一聲磬音響起,慕容寒山如同兜頭澆下一盆冷水,他瞬間恢復了神志,人冷哼一聲,倏然向前衝去。
琴聲止歇,幾名女子的聲音傳來:“好你個白麵和尚,竟敢壞我們的好事!”
慕容寒山來到了這所燃著燈光的院子門外,他一劍將門破碎洞開,門內是一個寬敞的院落,穿著一身灰布僧袍的白麵和尚正站在院子裡,原本在屋內彈琴之人化作一陣極速遠去的腳步聲。
白麵和尚對慕容寒山說道:“她們已經走了。”
慕容寒山說道:“我知道。”
白麵和尚問道:“你不去追上她們麼?”
慕容寒山大有深意地說道:“是她們想要對付我,不是我想要對付她們,為什麼要去追?”
白麵和尚呵呵笑道:“慕容寒山何時變得這麼好相與了?”
慕容寒山說道:“就在剛剛,她們想要對付我,不曾想卻啟發了我,實在是功大於過,我感激她們還來不及,難道要追上去道謝麼?”
白麵和尚傻了眼:“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過來?”
慕容寒山說道:“我過來是為了向你道謝。”若非白麵和尚及時出現,慕容寒山說不定已經和自己打起來了,至於怎麼和自己打,那就難以想象了,總之絕不會是好事。
白麵和尚說道:“用不著謝,就算她們下手的物件不是你慕容寒山,我一樣會阻攔他們,想不到昔年流毒西南的亂神魔琴又重現江湖,重現江湖也就罷了,還敢向你慕容寒山出手,那不是自尋死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