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三人便一路同行,到了前方的城鎮,莫谷兒買了材料衣服,給三人化妝成飽經風霜的皮貨商人模樣,又給劉蘇兒買了匹馬,三人都在馬背上堆了些皮料,看起來倒真像這麼回事。

劉蘇兒見莫谷兒話不多,做起事來卻十分爽利,心下對他十分喜歡,他說道:“莫谷兒,你那把薄鐵片一般的兵器扔了,我給你換一把精鋼打製的寶劍如何?”

莫谷兒謝過他的好意,但卻拒絕了,他說道:“寶劍容易惹來是非,我帶著這把不起眼的兵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砍柴的,便不會對我挑釁,咱們所到之處也會太平許多。”

一席話說得劉蘇兒竟無言以對,心想他比路小千早入門多年,說不定性子更隨楚界南,不喜張揚,隱忍為主。

行走在路上,每每遇到丐幫弟子,都會主動上來跟劉蘇兒提供他們一行人的行蹤,由於女真人和全真十二名弟子的行蹤都在算計內,他們的目的就是遼東女真人所居的渾河一帶,目的明確,再加上沿途又有丐幫弟子幫他們提前盯梢,所以他們並沒有緊緊追趕,而是隨著他們走走停停。

路小千見劉蘇兒有時並不認得路途中的丐幫弟子,而這些丐幫弟子卻主動前來打招呼,並行同參見幫主時一般的大禮,忍不住好奇,他問劉蘇兒:“劉大俠,這些丐幫弟子以前都見過你麼?”

劉蘇兒搖了搖頭:“沒有,何況咱們又化了妝,就算他們見過我,現在也認不出來了吧。”

路小千問道:“那他們是怎樣分辨出你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償若他們認錯了人,誤將別人當成了你,壞了大事,豈非糟糕?”

劉蘇兒神秘地笑笑,並沒有告訴他金竹令的事,只說道:“丐幫自然有識人認人的本事,否則豈非貽笑大方?”

路小千認定這些丐幫弟子一見劉蘇兒就上來招呼,劉蘇兒身上定有什麼記認,於是他潛心觀察,終於像尋到寶似的對劉蘇兒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和你胸前掛的這個金黃色的竹棒兒有關。”

劉蘇兒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我看你似乎把此行的重點放錯了位置,你看看你師兄莫谷兒多麼沉穩,你該多向他學習學習。”

此時莫谷兒正走在兩人身後,路小千故意用能讓莫谷兒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別看他一臉正經,其實肚子裡想的什麼我都知道。”

劉蘇兒問道:“哦,你知道?”

路小千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沒見他一見到黃花大閨女,眼睛就直了……”

莫谷兒氣得破口大罵:“路小千,閉上你的鳥嘴!”

路小千立即閉口不言,其實臉上那副憋住笑的樣子,也讓人忍俊不禁。

劉蘇兒知道路小千為他父親的舊屬,那幫陝西人報了大仇,所以心下開朗,儘管還有沙忠利這個仇人沒有找到,可這名抑鬱的少年能有如此開心的時候,他也為之感到欣慰,暗中決定,一旦有機會,自己也會幫他找到沙忠利,讓他了卻這件血海深仇,然後開啟屬於他自己的無憂無慮的生活。

揹負著仇恨,始終都會讓人負重前行。

這天晚上,他們投宿在懷安衛,懷安衛屬萬全都指揮司,是京城以西的一座軍事重鎮,也是京城抵禦胡虜來犯的最後一道屏障,過了萬全都指揮司,就可以直面京城,所以自開朝以來,這裡就一直駐有重兵把守,所以懷安衛的治安要比別處好的多,夜行毛賊也不敢在這裡犯禁,因為當兵的對待犯人比起官差衙役來說還要嚴厲。

凡事都有兩面,懷安衛的治安雖好,可官兵卻又不免有些飛揚跋扈,欺辱百姓的事情時有發生,身為百姓,自然只有敢怒不敢言了,好在此處臨近京城,他們雖然有騷擾百姓之事,卻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所以百姓忍一忍就過去了。

懷安的丐幫弟子人數不多,主要職責是打探訊息以及監視過往之人的行蹤,因為治安良好,所以平時也輪不到他們做什麼行俠仗義之事,在其他地方,丐幫弟子若遇到官兵欺辱百姓,還會勸阻一番,在這裡他們不足與官兵為抗,很多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很多見不慣官兵欺負人的弟子都離開了這裡,所以丐幫在此地的人數比其他地方少得多,相比其他地方丐幫弟子的志氣也遜色許多。

他們打尖的地方是一家名叫醉鄉的客棧,這裡管吃管住,來往的都是進出京城之人,大多都是路過的客商。

亂世行商,經常會在野外遭遇劫匪,做的乃是刀頭舔血的買賣,因此他們極少單獨出來,都是成群結隊,有錢的客商還帶著刀客做護衛,甚至一些客商本人也會些武功。

客棧的就餐之地,他們通常一夥人圍坐一桌,吆五喝六,大吃大喝,錢來得雖然擔著風險,利潤卻大,所以他們在吃喝上也不吝嗇,萬一遇到了兇狠劫匪,不是被劫了錢,就是送了命,與其便宜別人,倒不如吃到自己肚裡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