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清淨庵,劉蘇兒頓感茫然,不知何去何從,最後他還是決定先去丐幫大同分堂,去找汪九成商量商量再說。

劉蘇兒來到大同府的時候,天剛矇矇亮,出乎他意料的是,汪九成一夜都沒回來,隨他出去的幾千名丐幫弟子也沒有回來,分堂之留下十多名丐幫弟子在守著,劉蘇兒猜測汪九成是和王二統領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義軍兩萬人再加上丐幫數千人,若是浩浩蕩蕩地進大同府,大同知府不得被嚇得全城戒備?

數日的折騰,再加上一夜未眠,劉蘇兒感到疲憊不堪,跟丐幫弟子打了招呼,就回屋睡去。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日暮時分方才醒來,醒過來時,劉蘇兒看到陽光穿過破舊的窗稜,感到一股說不出的生機,外面人聲吵鬧,聽起來十分安詳,有種生活本就如此的坦然之感,他起了床,肚子裡傳來咕咕聲響,卻是餓得五臟都開始抗議了,劉蘇兒自嘲地笑了笑,來到門外,開啟房門的那一刻,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院子裡是汪九成坐在一群丐幫弟子中間在說些什麼,見到他醒來,衝他笑了笑,接著跟弟子說道:“丐幫向來做的這些扶危濟困之事,本想著讓天下窮人越來越少,怎料老天爺跟咱們對著幹,咱們做得越起勁,窮苦百姓就越多,再這麼下去,整個天下都是叫花子,咱們丐幫可就成了唯一的幫派了。”

一名丐幫弟子鬨笑道:“那不是很好麼?到時候幫主想做幫主做幫主,想做皇帝做皇帝,豈非天下為汪幫主獨尊?”

其他丐幫弟子聽到此人的話,無不跟著嬉笑,還有人說道:“孫老狗,咱們幫主要是做了皇帝,你這擁戴之功可不小,至少得封你為將軍才行。”

丐幫弟子嘻嘻哈哈,顯得很是快活。

汪九成從一個酒葫蘆裡倒了一口酒在嘴裡,他正色道:“做皇帝我可不敢,爾等不聞做了三年窮要飯,給個皇帝也不換?老子至少做了三十年的乞丐,區區一個皇帝,難道就被老子放在眼裡麼?更何況,你們都知道老子連管你們這些王八羔子都嫌煩,若是讓老子去做皇帝,管理天下人,那還不把老子煩死?孫老狗,我看你是希望老子死得快,才這麼提議的吧?”

其他丐幫弟子紛紛打趣孫老狗,丐幫眾人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劉蘇兒剛開始還以為丐幫也準備參與造反之事,還想看看是否和王二聯手,聽到後來才知道,他們不過是在開玩笑,汪九成其後所講的,便是讓丐幫弟子如何到西北受災一帶,阻止一些饑民做出違逆人倫的慘事,比如殺人劫奪,人吃人,賣子求生等事,因為災民為了活命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所以丐幫弟子務必要幾人在一起,不能單獨外出行事,凡此等等,做了很多切合實際的安排。

丐幫弟子當然一體並尊,他們說笑歸說笑,對幫主的安排無不奉行不違。

劉蘇兒見他們說得起勁,自己倒廚房裡找了些冷飯吃了,吃飽後來到院子裡,這群丐幫弟子都已經散了,只剩下汪九成和幾名分堂的弟子。

汪九成見到他,對他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回頭有話跟你說。”

劉蘇兒點了點頭,回屋裡等他,汪九成在外面又交代了他們一些幫內的事,這才回屋。

一見汪九成的面,劉蘇兒就拉過他的手,將內力源源不絕地給他體內注入,汪九成倒也不客氣,他知道劉蘇兒現在內力恢復得快,坦然而受,然後將劉蘇兒的內力加以引導,去衝擊自己受阻的關隘,過了許久,他才主動撤回了手,說道:“好了,你內力雖然深厚,也不能這麼沒有節制。”

劉蘇兒見他昨夜和剛才全都表現得與常人無異,以為他的傷已經痊癒,哪知剛才給他輸入內力時查探,發覺他傷勢依然十分嚴重,他說道:“汪大哥,你傷成這樣,怎的還不休息?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別人去做……”

汪九成無所謂地笑了笑:“現在正是關鍵之時,我們丐幫若沒有我去支撐,大夥辦起事來也提不起勁,你知道,我好酒貪杯,奶奶的,這內傷和酒又有些衝突,因此傷勢有些反覆,也沒什麼大礙,對了,你昨晚離去後,是否去了清淨庵?”

劉蘇兒點了點頭。

汪九成說道:“清淨庵那些看似不問世事的師太們,實則十分關心百姓疾苦,我在那裡養傷之際,幾位德高望重的師太跟我提起現下席捲中原的天災人禍,言語間充滿悲天憫人之慨,我汪九成雖然是大老粗一個,也知道她們跟我說話的目的,是想我們遍佈中原的上萬名弟子能夠為百姓做些什麼,這天下原本是由高高在上的朝廷,和散落在江湖的各個門派一起管轄,現今朝廷腐敗無能,只能靠我們全力維持,你可知道昨夜王二跟我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麼?”

劉蘇兒試探地說道:“說的最多的話……難道是來,咱們幹了這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