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來到壞書生身前不遠處,對他的痛苦掙扎彷彿沒有一點驚訝,她緩緩地開啟食盒的蓋子,從裡面拿出一碟青菜,一盤饅頭,五個堆疊在一起,還有一壺清水,儘管是素茶淡飯,但餓了一天的汪九成還是忍不住嚥了咽吐沫。

汪九成說道:“這老婆婆是聾啞之人。”

劉蘇兒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不過很快他就驗證了汪九成說得話,壞書生見到這些食物,卻沒有一點食慾,他大喊大叫:“拿走,我不吃!”

果然這老婆婆聽而不聞,還是將飯菜送到他身前,壞書生雙手雙腳都被吊起來,自己吃不了飯,這老婆婆便拿著饅頭準備喂他,壞書生緊閉嘴巴表示不吃,老婆婆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吃一個,兩人就此僵持了半天,壞書生終於拗不過她,三下兩下吃完了一個饅頭,老婆婆喂他青菜吃時他便不肯再吃,再給他饅頭他也不吃,只將一戶水喝了個乾淨,老婆婆見他不肯再吃,將剩下的食物和盤子碗碟又都放回食盒,轉身離去。

劉蘇兒見狀佩服地說道:“這老婆婆果然是聾啞人,不知汪幫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汪九成說道:“她對壞書生的慘叫無動於衷,有悖於常人,再加上她嘴型奇怪,那是多年沒有開口說話的形狀。”

壞書生吃了一個饅頭又喝了些水,恢復了些精力,不再慘叫嘶吼,而是低聲呻吟起來,劉蘇兒和汪九成見香爐裡的香快要燃盡時,又有年輕的女尼過來換過香,等換香的女尼走後不久,壞書生又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

這次換過的香聞起來和之前的香不同,換過香不久,一陣低沉的誦經聲傳來,兩人既然知道這裡是清淨庵大殿的下面,所以知道是女尼們的晚課時間到了,她們又在一起誦經,準備化解壞書生身上看不到的邪祟。

汪九成說道:“這是《金剛伏魔經》。”

劉蘇兒聽汪九成說話聲音有異,轉過身來,透過縫隙中傳來的微弱燈光,只見汪九成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來,臉上也都是痛苦的神色,劉蘇兒嚇了一跳,怕汪九成變成和壞書生那樣痛苦的樣子,連忙拉著他向回走去。

汪九成也不反抗,兩人抹黑向回爬走,這段路其實沒有多遠,來時只因漆黑中不明白情況,走得極慢,心中又特別壓抑,所以感到路途很長,其實不過二三里地罷了。

來到幾乎聞不到怪香氣味的地方,汪九成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我有點明白髮生什麼事了,只不過這事的原因還想不到。”

劉蘇兒訝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不過此處還能若有若無地聞到那種怪香的味道,汪九成顯然也受到了怪香的影響,此處不宜久留,在劉蘇兒的勸說下,兩人來到了他們開始時的山洞中,汪九成出來後,抓了幾把雪在臉上蹭著,外面天色果然黑了,雪地反射著暗藍的光,天上晴空中星光閃爍,透過這夜光,劉蘇兒發現汪九成的眼角竟然掛著淚珠,不過汪九成很快用雪擦去了。

汪九成故作鎮定地說道:“肚子餓了一天了,咱們下山去吃點東西去。”

劉蘇兒帶著一肚子疑問,不過他也餓了,便沒有多說什麼,隨著他向山下行去。

路過全真教和其他道觀寺廟時,兩人原可以以汪九成的丐幫幫主身份進去吃喝一頓,但汪九成知道自己若是兩名身份,少不得要有繁瑣的排場,他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寧可繞遠了去別的地方去吃。

來到山下,兩人發現天色已晚,又加上四處都是大雪積雪,因此城外一些酒肆已經打烊,兩人找到一戶獵戶家中,劉蘇兒掏出銀錢,讓獵戶給他們拿出吃食。

獵戶本因天色太晚,積雪覆蓋之際還有人出現而對二人保持著戒心,但見到銀錢後,他的戒心也逐漸放下,將牆上風乾的烤肉拿下來做給兩人吃,更妙的是獵戶家還有一罈陳年的酒,酒雖一般,但因為年份有些長,所以在開壇的一刻,酒香撲面而來,只把汪九成饞得兩眼放光。

據獵戶所言,這壇酒本要留待女兒出嫁時拿出來喝的,不成想在他女兒八歲那年夭折了,他的女人整日以淚洗面,最後也不辭而別,離開了這處傷心地。

聽到獵戶悽慘的經歷,劉蘇兒心中難過,給了他十兩銀子,獵戶千推萬辭不肯接受,劉蘇兒說道:“你若是嫌少,我就再拿出來些便是。”

獵戶見他心誠,這才收了,他拿著一口鐵鍋,用外面的積雪擦洗過後,又盛了一鍋雪回來,燃旺了火爐,將雪燒化,然後將烤肉丟入鍋中,加了點鹽對兩人說道:“等水開了,你們坐在爐子邊上吃,我就不幫你們盛出來了。”

劉蘇兒說道:“這也使得。”不多會,鍋中肉香瀰漫開來,兩人都感到飢火升騰,巴不得水趕緊燒開。

汪九成連喝了三大碗酒,對獵戶說道:“你去睡吧,我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