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行進在泥濘的春日裡。

朱雀在馬車裡躺著,他默默思索沈青雲案子的來龍去脈,一時難以想象,一個監守自盜的人每日數次帶著幾個元寶,從府庫出來,旁若無人的,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一直累積到十七萬兩之巨,直到被抓之際,旁人都沒有覺察到絲毫反常之相,這簡直荒唐。

不過既然荒唐不合理,審理此案的人如何會想不到此點,但為什麼還是如此審結呢?

既然想不通,便不去想。

馬車從無錫縣到常州府,有一百多里地,清晨起行,直行到傍晚才到。

到了常州,朱雀首先去找的便是這裡最大的幫會,丐幫常州分舵。

常州河道甚多,整個常州城府都是被環繞在護城河裡,分支出來的河道更是不計其數,常人出門,多走水路,故有北人騎馬,南人行舟之語。

朱雀僱了一葉扁舟,向丐幫經常聚集的雞籠山行去。

其時春雨已歇,華燈初上,河道兩旁星點燈火,正是一片盛世景象。

下了舟,離雞籠山已經不遠,朱雀踱步向山中行去,他沒有施展輕功,是擔心會引起丐幫的誤會。

天色向晚,暮色藹藹,雞籠山在眼前出現。

這山也算不上真正的山,只不過是個小山丘而已。小山丘上松柏森森,除了身邊鳥鳴蟲吟,遠處雞鳴狗叫,此外一片寂靜。

朱雀獨自走在似路非路的小道上,忽然前邊兩株大樹後,閃出兩個人影,昏暗中看不清二人模樣,依稀衣衫襤褸,應是丐幫中值守之人。

朱雀向前大聲招呼:“丐幫的朋友,別來無恙,我是來找你們姚大哥的,相煩通報一聲。”

兩人中一人說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找我們大哥有何事?”

朱雀說道:“在下朱雀,找他之事,一時也說不清,見到他自然會跟他分說。”

兩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懷疑地說道:“你是朱雀?名動天下的大俠朱雀?”

朱雀說道:“正是在下,不過大俠之說倒是不敢當,相煩小哥過去通報一聲。”

兩人四目相對,默契地一同點了點頭,留下一人在此守著,一人飛奔上山通報。

朱雀一時覺得兩人態度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什麼地方有問題,唯有悶悶地等在當地。

不多時,一群叫花子從山上衝了下來,朱雀心道:要來迎接我也用不著這麼大陣仗,難得姚紅金現在這麼講派頭。

正胡思亂想著,這群叫花子走近了些,朱雀才發覺這夥人當中,並無他們的老大姚洪金在內,一時愕然,脫口而出道:“姚老大呢?”

帶頭的是一個沒朝過相的中年男子,個子矮胖,身上郭衣百結,手裡提著一根齊眉鑌鐵棍。但見他將鐵棍向前略一傾斜,問道:“你到底是誰?竟敢冒充朱雀朱大俠?”

鐵棍前傾,甚是無禮。不過朱雀和丐幫一向交好,也不以為意,只是說道:“朱雀並非什麼大俠,也沒什麼好冒充的,我只問你,你們老大姚洪金現在何處?”

一名口齒便給的的丐幫弟子說道:“姚老大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老大了,這位彭進山彭老大現在執掌本幫分舵,償若你真是朱雀大俠,相請告知找我們前舵主何事?”

朱雀聽到前舵主之詞,一時不明所以,看這群丐幫弟子,也不知和原來弟子有何區別,都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便拱了拱手,說道:“原來如此,我倒不知,相煩彭老大告知,我那好朋友姚金山去了何處,何以被銷了舵主的身份。”

那彭老大向身旁一名丐幫弟子使了個眼色,此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向朱雀喝道:“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朱雀,卻來打聽我們丐幫中事,要真是朱雀,相煩露上兩手,以自證身份。償若不是,嘿嘿,這般前來我幫重地打聽我幫隱秘,又是何居心?”

朱雀冷哼一聲,說道:“原來你們換了老大,連規矩也換了,這般強橫霸道,這般對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