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劍客頭戴編笠,雙手抱懷,站在一艘大船上。

自從他的小船被海風吹翻,在他被搭救前已有四五天,要不是這艘打魚的船發現了他,他不免就要喪生海上了。

可是這艘漁船卻將他帶到了中土。

他懇求船上的人送他回東瀛,那船主卻直斥其胡鬧,說這裡和扶桑相隔幾百上千裡,他一艘漁船如何能渡過這片汪洋大海?

這東瀛劍客便是柳賀紅堂。

他本是扶桑國一柳門的得意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他會接替師父,承擔執掌一柳門的重任。

可是他卻愛上了一位他不該愛的女子,幸子。幸子是師父最小的女兒。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十幾年來二人情愫自生,雖然兩人從沒將這些話說出來,可是,他知道她心中也只有他一人,他的心裡也只有她一人。可是師父為了和無念流相勾結,成為一個大流派,以抵禦其他流派的衝擊,已答應將幸子嫁給無念流門主的大兒子。

柳賀紅堂雖然不願,卻不敢忤逆師父,無念流的大公子,自然比他身份高得多。

但誰都沒想到,幸子為了表示此事不是自己所願,竟以死明志。等眾人發現自刎的幸子時,幸子已經香消玉殞。

柳賀紅堂一怒之下,將怨氣出在無念流方面。

一天晚上,他潛入無念流的地盤,將無念流門主的大兒子刺殺。

柳賀紅堂闖下如此大禍,自然被無念流的人馬四處追殺,甚至他的師父也將女兒的死歸結於他的身上,導致一柳門上下也均以他為敵。

所以,故土雖大,卻已沒有柳賀紅堂的容身之所,他只得坐船出海,逃離家鄉。

他心中充滿仇恨,本想找到一個荒島,苦練武功,等武藝大成之後再回去,將那些曾經阻撓他和幸子相好的人,一個一個的全部殺光。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的船被海風吹離了方向,等到他發覺自己在海上迷失方向時,已到了絕地。

小船上缺水,缺少食物,他憑著絕大的毅力,報仇雪恨的信念,才活了下來,但也已經奄奄一息,要不是被中土出海打魚的漁船發現,他必然會在海上默默死去。

償若真的死了,那麼從前與幸子的深情,當日的血海深仇,又還有什麼意義呢?故鄉已經沒有了幸子,整個世界也都沒有了幸子這個人,無論怎麼做,幸子總是活轉不過來了。

事已至此,他終於斷絕了回去的想法。

漁船靠岸後,那些打漁的人將他送上岸,柳賀紅堂想給他們一些報酬,可是懷中僅餘的幾枚金幣都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落在了海里,只好道謝後離開。

憑著出色的武藝,他很快在中土找到了養活自己的方法。

他給有錢人家幫工,給飯店打雜,給木匠當學徒工,不僅養活了自己,中土的話也說得更加流利了。

雖然他一直處在用勞作為生的階層,但中土的繁華,還是很快讓他忘卻了從前的事,並漸漸興起在這裡揚名立萬的想法。

想成名,他所依仗的只有高強的刀法。

他是劍客,用的卻是刀,一把武士刀,在他家鄉,劍客用的都是刀。他聽人說,只有打敗了各派的掌門,他的名字才能被人記住,才能被人知道。

柳賀紅堂不斷打聽各處用劍的門派,但他所能認識的人,又哪裡知道真正高強的門派在哪裡?他唯有不斷地去打聽,就這樣,柳賀紅堂一邊用力氣掙著些微的,僅夠生存的銀錢,一邊暗自留意著周圍各家門派的資訊。

當白天的喧鬧過後,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在春日裡,和幸子在櫻花樹下的甜美回憶。那些回憶如此真實,黑暗中,閉上眼睛,幸子彷彿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觸控到。

可是當眼睛睜開,晨曦降臨,自己眼中所見,都是中土陌生的人物。

幾個月下來,柳賀紅堂才知道,原來中土也是有櫻花的,只是中土的櫻花樹木稀疏,不像故鄉成片成林的櫻花,春末的微風吹過,無數櫻花的花瓣像雨一樣落下,那是他和幸子無盡的回憶。

他頭戴編笠,手握劍柄,將這些回憶深深埋在心底,然後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五虎斷門刀的門主吳嘯林。

吳嘯林口中說道:“閣下前來挑戰,不知是以武會友,還是踢館子來了?”

兩人站在五虎斷門刀的練武場。

這五虎斷門刀是吳嘯林的家傳武藝,人都說窮文富武,可吳家並無為官者,並無經商致富者,所以,數代以來,都是以賣藝為生,生活很是艱辛。

到了吳嘯林這裡,他租下這片宅院,廣收門徒,竟賺了不少銀子。從此,五虎斷門刀自成一門派,無人知其初衷不過是為了餬口罷了。

柳賀紅堂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只分勝負,不決生死。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