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找到薛瑞時,他正躲在角落裡啃沒吃完的半塊羊肉餅,得知朱祁鈺要召見自己,薛瑞一陣無語,都說皇帝不差餓兵,朱祁鈺怎麼專挑他吃餅的時候打斷,存心讓人餓肚子?

心裡這麼抱怨,可他還是麻利的收起餅,跟興安去了五鳳樓。

殿中,朱祁鈺正坐在椅子上,低頭沉思著什麼,看起來眉頭緊皺,頗有些糾結的樣子。

興安上前,小聲道:“皇爺,薛瑞帶到。”

薛瑞忙跟朱祁鈺行了禮。

“免禮。”

朱祁鈺抬了抬手,斟酌了一下語氣,才問道:“對於戰事,你有什麼看法?”

“陛下可是擔心戰事不利?”

薛瑞看出了朱祁鈺的擔憂,反問道。

旁邊興安被嚇了一跳,忙低聲呵斥道:“大膽,不可揣摩聖意!”

“無妨。”

朱祁鈺擺了擺手,滿臉鬱悶道:“朕表現的有那麼明顯?”

“額,此時乃我大明危急存亡之秋,恐怕城中百萬軍民就沒有不擔心戰事的,陛下身為國君,心念社稷安危,擔心也是理所應當的事。”薛瑞忙幫朱祁鈺找補了幾句。

朱祁鈺嘆道:“如今軍事敗壞,為了打贏虜賊,竟還要於愛卿這樣的文官去軍中坐鎮,朕豈能不擔心?”

“陛下,這也是權宜之計,只要朝廷打退瓦剌,將來陛下再整頓軍務,定可讓我大明將士如洪武、永樂兩朝那般驍勇善戰。”

薛瑞忙拍馬屁。

朱祁鈺苦笑起來:“土木堡一敗,京營盡失,不知多少將領死於此役,這城外軍營中的將領,甚至有好幾人都是緊急從革職罪將中提拔任用的,想要恢復昔日風光,談何容易?”

“這……”

薛瑞不禁語塞。

剛才他只是隨口安慰罷了,現在大明軍中深層次的問題,比表現出來的更加嚴重,朱祁鈺雖說做皇帝不久,但從這個細微處,就已經察覺到了軍隊青黃不接的事實,還算有幾分能力。

見他沒話說,朱祁鈺又將話題轉到先前的問題,問道:“你說說,這仗咱們能不能打贏?”

“自然能!”

朱祁鈺優柔寡斷的性格,薛瑞早就看出來了,現在召見自己,肯定是信心不足,他只好送上一顆定心丸。

“哦,你這麼肯定?”

聞言,朱祁鈺臉上陰霾消散不少,忙問道:“如今德勝門少了一萬餘人,也先舉兵來攻,我軍並不佔優勢啊。”

“陛下,德勝門守軍是我軍精銳,又有石總兵和於部堂親自坐鎮,就算不能擊潰瓦剌大軍,固守還是沒問題的。

再說,城頭上這二十餘門火炮,可是剋制瓦剌騎兵的利器,先前已經屢建奇功,這次也照樣能給也先部予以重創。

如今,陛下又親自上城指揮,鼓舞士氣,將士們必定勇往無前,只要其他城門不失,不出五日,也先就得考慮退兵之事了。”薛瑞逐條分析道。

“不錯,你這番分析有理有據,朕深以為然。”

朱祁鈺連連點頭,臉上的陰霾盡散。

其實這些很多人能想到這些,但由薛瑞說出來,比那些官員說出來更令他信服。

做完了皇帝的思想工作,薛瑞遲疑了一下,對朱祁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