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女子,柳氏不便說話,只是陪坐在旁聽著,倒是胡縈兒不時對薛瑞的話提出質疑,兩人免不了爭辯幾句,胡縈兒說不過還會急眼,對著薛瑞一陣咬牙切齒。

胡縈兒的表現, 讓柳氏略有些詫異,她跟胡縈兒也見過不少次,還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強勢的一面,暗道沒有母親教養的女兒家,果然不知禮數。

當然,不管胡縈兒如何作,都輪不到她說教, 柳氏都只當做沒看見。

雖說都不是外人,但當著薛瑞父母的面置氣, 也是失禮之舉。

胡中知道孫女秉性,平日裡比較好強,自打薛瑞來後,兩人時常鬥嘴,還好薛瑞曉事,一般都會讓著她,胡縈兒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有時難免會失了分寸。

“縈兒,你去廚房看看,何時能開飯,你世叔一家子難得來一次,今日要好好款待才是。”

胡中擔心被薛家人看了笑話,便讓胡縈兒去廚房催促。

這兩年胡縈兒掌家,對這些事情還是能安排妥當的, 沒過多久, 飯菜就已經端上桌。

來者是客,尤其還是男客, 按照規矩, 女眷不能上桌。

胡中想的很周到,讓下人去偏廳另置一桌酒菜,吩咐胡縈兒陪柳氏用飯。

飲宴一番,倒也賓主盡歡。

用過飯,柳氏回到胡縈兒安排的住處,取來已經準備好了的禮品,讓薛元皓送給胡家祖孫。

“老師,弟子入獄期間,家眷多虧老師照拂,弟子身無長物,只有些外人送的禮品,拙荊挑了幾支還算不錯的山參鹿茸,您留著補身子吧。”

薛元皓手捧錦盒,對胡中拜謝道。

“叔白,你還跟我客套上了?”

胡中吹鬍子瞪眼道:“你這病都還沒好,正是該補身子的時候,給我作甚?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再補還能返老還童不成?”

“師公, 現在我家別的沒有,山參鹿茸何首烏倒是收了不少, 我爹哪裡用得完,您就別推辭了。”薛瑞忙勸道。

“看來你們父子名聲在外,有不少人想要燒冷灶了。”

胡中神情一怔,隨後感慨起來,這稀裡糊塗的,薛家父子名聲就傳遍了京城,欽天監官生們都覺得薛家父子前途不可限量,這才想著來結交,薛瑞說他家山參鹿茸不少,應當也是事實。

“也罷,既然是你們一片孝心,那我就收下了。”

胡中沒有再推辭,雖說薛元皓出獄之事大多是薛瑞的功勞,可胡府也出了不少力,若是自己再不收,他這個弟子心裡肯定過意不去,搞不好要提出還銀子的事。

見胡中收下,柳氏又捧著幾匹布,對胡中笑道:“這也是別人送的上好蘇樣錦緞絹紗,京中正時興呢,就給承安和縈兒拿去做衣裳吧,兄妹倆穿上肯定又俊又俏。”

“縈兒,還不快謝謝你嬸嬸。”

這些衣料殊為難得,胡中倒也沒有推辭,笑呵呵的讓孫女收下。

胡縈兒忙接過去,屈膝一福,道:“謝謝世叔,嬸嬸。”

“快起來,這般可就生分了。”

柳氏將胡縈兒扶起來,對胡中誇讚道:“這才不到半年未見,縈兒就出落得愈發俊俏了,算算年歲,她也到了出閣的年紀,待京城平靜下來,我去找相熟的人家打聽打聽,看有沒有般配的哥兒,趁您老身體還硬朗,定下一門親事來,咱們也沾沾喜氣。”

胡中早有此意,一直想著趁自己還健在,把孫女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也算了了一樁心願,要不是胡縈兒脾氣倔強,胡中早就讓柳氏幫著打聽去了。

“縈兒的婚事有你這個嬸嬸幫著操心,我倒是放心的很,依我的意思,最好是在監中找個有官身的人家,再不濟,也得找個藝業優秀的少年俊傑,將來靠你們照拂著,也能奔個好前程。”

孫女的婚事,胡中自然要考慮的周到些,要是她能嫁個官宦人家,就算自己走了,孫子胡承安也沒人敢欺負。

胡中的用心,薛元皓兩口子自然懂。

柳氏忙道:“這是自然,縈兒的事就是我們薛家的事,過些時候,就讓瑞兒爹去打聽,有合適的我再上門去問問,保證給縈兒找個好人家。”

“呵呵,如此甚好。”

胡中跟薛元皓都笑了起來。

在這個時代,女子十四五歲出嫁是普遍現象,雖說胡縈兒一直嚷著不想家人,可婚事可由不得她做主,現在幾位長輩都在操心她的婚事,想不想嫁人已經由不得她。

聽了長輩們的安排,薛瑞斜著眼朝旁邊瞅去。

身旁的椅子上,胡縈兒直挺挺坐著,臉色十分陰沉,她緊咬嘴唇,胸脯不停起伏著。

見薛瑞擠眉弄眼看自己,胡縈兒不禁狠狠朝他剜了幾眼,隨後抱起幾匹錦緞,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喲喲,還害羞了,女兒家的臉皮就是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