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

薛瑞和張懋坐在角落,萬壽堂的老神醫正在替薛元皓診脈。

這老神醫鬚髮皆白,臉上滿是皺紋,看他的相貌,恐怕比薛瑞師公胡中還要年長些,還真有幾分名醫風範。

見老神醫閉眼為父親診脈,薛瑞趁機問張懋:“小公爺, 這大夫是你從哪請來的?”

張懋偏過頭,小聲跟薛瑞說了幾句。

這神醫本名陶華,字尚文,號節庵,年逾八十。

陶節庵本是浙江餘杭人士,年輕時為了交流醫術、寫著醫書,才來京城醫館坐診, 至今已有五十餘年。

能在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醫館坐診,陶節庵的醫術自然很高明, 他尤擅傷寒之症,在京城有“陶一貼”的美譽,意思是病人只用服下他開的一劑藥,就能完全康復。

陶節庵著有醫書數十卷,流傳很廣,影響極大,在傷寒分證和治法方面,有極高建樹。

不過,隨著年紀增長,陶節庵精力有所不濟,所以這些年很少出診,基本都是徒弟代勞。

張懋能請動陶節庵,還是因為當年陶節庵出版醫書時,英國公府給了很大幫助, 所以他才會親自走這麼一趟。

有這麼一個專治傷寒雜症的名醫,薛瑞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等了半天, 陶節庵收回手, 又摸了摸薛元皓的額頭。

見陶節庵沉默不語,薛瑞忍不住問道:“陶神醫,我爹的病怎麼樣了?”

“情勢不妙啊,病人風寒入體,鬱而化熱,現在拖的太久,能不能治癒,還要看是否能及時退熱,若不能,還是早點做好準備吧。”陶節庵搖頭道。

聞言,薛瑞如墜冰窖,心裡滿是懊悔。

他要是知道父親會病重,根本不會拖這麼久,也許在第二次見於謙時,就會用運糧方略來換薛元皓出獄。

現在倒好,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當然,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既然陶節庵說能不能治癒要看是否能退燒,那就先想辦法將父親體溫降下來,再說其他。

到了石頭衚衕,薛瑞也顧不得敲門,一腳將院門踹開,讓眾人將薛元皓抬進屋。

聽到動靜,柳氏和蘇蘇從廚房跑出來檢視動靜。

見一群軍卒闖進來,柳氏被嚇得花容失色。

不過,看到薛瑞正吩咐幾個軍卒抬著一人進來,柳氏立馬反應過來,兒子把夫君給救回來了!

只是,先前兒子說夫君一切安好,怎麼這才幾天時間,就到了要人抬進來的地步?

“難不成是被打的?”

柳氏強忍著暈眩的感覺,要上前去看夫君情況。

薛瑞見狀,連忙安撫道:“娘,我爹只是受了點風寒,沒什麼大礙,不過現在得給他退熱,大夫才能開方抓藥,您快去準備幾條臉帕和涼水,好為父親擦拭身體。”

聽到這話,柳氏才勉強振作起來,忙去和蘇蘇準備臉帕銅盆。

將薛元皓放在床上,柳氏反覆用溼臉帕給夫君降溫。

可是,過了半個時辰,薛元皓額上依舊滾燙,沒有一點要退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