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東押著範貝恩,在艉樓的二樓,逐個房間清查,只發現了一個快要斷氣的病人,再無他人。

最危險的是一樓,除了兩個出口不斷有人往外打槍之外,伙房也在一樓,還有專職操持風帆的水手,他們手裡十有八九有火槍,儘管郭東有範貝恩這個人盾,一個人也對付不了那麼多人。

按約定,黃查理調整航向之後,和沈九一道下來和郭東匯合。

郭東一直在觀察海面,已經看不到沈家船隊的蹤影,說明七月號的航向調整到位,側舷炮對沈家船隊再無威脅,不知出了什麼事,他倆到現在還沒下來。

“聽著,貝恩上尉。”

郭東聲色俱厲,手裡還做著倒數的手勢,說道:“一會兒上了甲板,我數五個數,我不會給你更多時間,五數之內,你得讓你的人出來投降,否則,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範貝恩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閉著眼睛,嘴裡還在召喚他的上帝,聽到郭東這麼說,眉頭跳了一下,郭東便知道,他應該是聽懂了。

這時候,郭東|突然聽到樓道里有動靜,聲音是從下方發出的,他立刻把範貝恩拎起來,順勢往前一推,讓範貝恩擋在前面,這才閃身出來觀瞧。

樓道里,一幫人企圖正躡手躡腳地試探著往上走,一個雙手持劍的人走在最前面,他好像是個小頭目?

後面的那些人,郭東能分辨出他們就是廚子和水手,廚子臉大脖子粗,很容易認出來,手裡拿著各色廚房用具,殺豬刀、鐵叉、木棍等;水手攏共有七八個,他們在最後面,兩隻手端著火槍。

那小頭目、頭髮連著鬍子,嘴巴被亂草一般的鬍鬚遮掩著,只能看清他一雙慌張的眼睛和一隻鷹勾鼻子,他的雙手在發抖,劍也在發抖,整個身體都在抖。

郭東急道:“貝恩上尉,讓他們放下武器,1.2.3.4.5...”

小頭目似乎跟範貝恩嘰咕了一句,郭東也聽不懂,語言不通、確實是個麻煩,郭東只好抬手一槍,彈丸正打中那傢伙的腦門兒,腦門兒上留下一個洞,那人掙扎了幾下,才撲通倒地,血順著木板的縫隙向四處散去。

剩下的人驚呆了,他們也沒有想到郭東手上的短銃竟然不需要點火,就能射擊,一時茫然不知所措,有人開始往後退。

“魔鬼,你是魔鬼..”範貝恩嚎叫起來。

“貝恩上尉,他的鮮血要算在你的頭上...”

郭東的話還沒說完,廚子身後的水手卻開槍了,正好打在範貝恩的腰眼上,範貝恩身體一軟,順著樓道往下滾。

靠,這幫人不講武德啊,連人盾都打?

郭東立刻把身體縮回廊道,飛快地押上紙彈。這時候聽到沈九喊了一聲東哥,接著便是一聲槍響,黃查理和沈九終於到了。

“你們倆在磨嘰什麼?”

郭東吼了一嗓子,趁勢也打了一槍,樓道里又多出了兩具屍體,那幫人終於膽怯了,退出了樓道。

郭東往上看了一眼,黃查理就跟在沈九的身後,兩人正要往下衝,郭東卻道:“回去,去指揮艙。”

範貝恩死了,紅毛番群龍無首,語言又不通,就是想投降,也找不到門路。郭東這邊紙彈總有打光的時候,計劃必須改變。

三人咚咚咚又回到三樓廊道,沈九問道:“東哥,現在我們怎麼辦?”

“你繼續在外面盯著,查理跟我到指揮艙。”

郭東吩咐一聲,便衝進指揮艙,他和黃查理兩人開始在死屍身上翻找,把能找到的火藥都收集起來,倒進一個小布袋裡,插上火捻子,然後用細繩紮緊,做了個炸藥包。

郭東記得很清楚,離艉樓最近的那門加農炮不遠處,有個一人多高的木頭盒子,那裡應該是存放子銃和火藥的地方,與此地大約有十多米長的距離。

人盾沒了,他們的處境很不妙,郭東便想用炸藥包去炸那木盒子,有棗沒棗先打三竿,碰下運氣再說。

廊道與指揮艙之間的門很寬敞,郭東從室內從外衝,先估摸一下自己能扔多遠,試了幾試,感覺炸藥包太重,他扔不了那麼遠。

黃查理在一旁看得迷惑,問道:“東哥,你要幹什麼?”

郭東指著那木頭盒子,說道:“我要把木盒子炸掉。”

沈九見狀,跟郭東討來炸藥包在手裡掂了掂,又瞧了瞧木盒子的位置,說道:“東哥,這個我行,讓我來。”

他也不用試,直接讓郭東點著火捻子,一甩手,扔了出去,扔得雖然不太準,距離卻超出了木頭盒子的位置,沈九真沒吹牛。

天上下著大雪,能見度很低,雖然看不清炸藥包的位置,但郭東還能看到火捻子在滋滋冒著白煙,他心急如焚,嘴裡不住地念叨,爆啊,快爆啊...

“轟...”

炸藥包終於爆了,甲板上頓時騰起一團赤橙色的火焰,一道道暗影射向半空,甲板上的木板顯然被炸藥包給炸碎了不少。

過了一會兒,又傳來更大的爆炸聲,不斷有木頭被炸上天,又撲撲落下,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冒出滾滾濃煙,而周圍沒著火的地方,上空還在紛紛揚揚地飄著雪,這情景實在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