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之聽著沈燕青說起郭東在梅鎮乾的事,他好幾次都想雙手撐著輪椅扶手、站起來,這太令人吃驚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別說是他,就是沈燕青得到尤素卿傳來的訊息,亦是震驚不已,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郭東帶著幾個獵戶,在鄭家放了一把火,鄭家的糧倉、馬廄、養馬場都被燒成了灰燼,這還不算,他還挖到了海上飛藏在水塘裡的銀子。

七匹馬拉了兩趟,那得是多少啊。

跟爹爹說罷,沈燕青坐在書案前,習慣性地單手托腮,想起了心事。

腦子裡現在浮現的,正是郭東那張賊兮兮的面孔,他似乎對銀子從來都是貪心不足,這回弄來那麼多,他該有多嘚瑟,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吧。

相比之下,沈燕青之前給的一千兩銀子,就不夠看了。當初郭東還想跟她六四分成,想得倒美,最後還不是同意五五開了?

沈燕青暗下決心,就算郭東這回來再多的銀子,日後的火柴廠郭東也只能和她五五分,這是提前說好了的,不能說改就改,這一點絕不能鬆口。

畢竟郭東能做那些事,那還不是因為我教給了他刀法,否則,他只有捱打的份兒,取了那些銀子,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沈燕青想起教郭東刀法的情景,她知道郭東有時會故意往她身上湊,被擰了,被踹了,還樂不可支,以為自己佔了很大便宜似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他怎麼就那麼不知羞呢!

也不知那算不算是肌膚相親了,反正那滋味真是不可描述,身上麻酥酥的,其實也不是很讓人討厭。

這會兒想起來,心裡都怦怦跳,沈燕青不由摸了一下臉頰,感覺有些燙。

沈繼之瞧著沈燕青臉上的神情,不由搖搖頭,“青兒,推爹出去走走。”

沈燕青趕緊站起來,心裡有些慌亂,臉騰一下紅了,支吾道:“爹,我..我得走了。”

沈繼之瞪了沈燕青一眼,沒好氣地道:“爹讓你推我出去走走,我有話跟你說。”

沈燕青心裡在想什麼,沈繼之心知肚明,她的魂兒怕是早讓郭東那小子給勾走了。

今日是個大晴天,雪倒是都融了,不過風似乎更冷了,剛一出門,沈繼之便緊了緊衣領,也不知是今冬冷過去年,還是自己老了,身體已然承受不起。

門前的小徑通向奚半亭,亭子三面被池塘圍著,池塘裡養著五顏六色的錦魚。沒事兒的時候,沈繼之常來給池塘裡的小魚兒餵食。

沈繼之示意沈燕青在池塘邊停下,從長凳上抓來一把魚食,手臂一楊,把魚食撒到池塘裡。

冬天的魚兒藏得深,過了一會兒,魚兒才多起來,開始爭搶魚食,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平靜的池塘頓時起了水花,激起一陣漣漪。

沈繼之今日有些反常,餵魚的時候,眼睛卻看向那亭子,當初他就是在那裡第一次見到郭東,那時的郭東還是個懵懂少年,舉止很不得體,除了會下棋,幾乎一無是處。

這還沒幾個月,竟然學會了殺人放火,也不知是交了什麼狗屎運,還發現了海上飛藏在池塘裡的銀子,那個海上飛也是,把銀子藏在什麼地方不好,非得要藏在池塘裡,

儘管郭東依然還是個少年,但無論如何,算是出息了。

不過這樣一來,他也把官軍給招來了,在家門口打仗,尤其是在西山,沈繼之倒是不懼,再不濟,把人從密道撤回沈家堡,有西山阻隔,官軍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