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色凝重的視線直指這處。

李宴接不住他的視線,她原以為這小世子不過有些閔懷人的心思,卻從他的視線裡瞧出無盡的蒼涼和悲憐,重傷在床,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這樣髒亂的街城,他竟都還要親至一趟。

“走,會會他。”

李宴上了崔世子的馬車。

崔廷衍病的很是嚴重。

李宴直勾勾的視線在他面上挪不開眼。

片刻功夫,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只望的李宴頻頻蹙眉。

待他緩過氣來,倚靠在毛氈上,李宴才吐出一句話來。

“聽聞世子爺遭遇箭傷,似是不曾見好,西城災禍嚴重,何苦親至一遭?”

崔廷衍全身無有多少力氣,半靠著,廢著力才將按在嘴上的巾帕挪開,面上的悲涼一道接著一道,接不上她的話。

“個人安危,及不上民生休養一厘,西城受災,士大夫之族焉能坐視不管。”

李宴被他一句話說靜了。

他表現出的大義,比她預想的還要深厚。

果不愧是後世襲承公府的當家人。

小世子這般年紀上,卻也懂得什麼叫民生休養和個人之分的區別。

“世子大義,依你看,現下西城救災,該如何救治?”

崔廷衍緩緩搖頭:“眼下救治是為當務之急,朝廷已派禁軍支援,只洪災過後,往往必有瘟疫,這些時日,你就要莫要往這處跑了,感染瘟疫,絕非小事,有什麼訊息,我自叫人通傳你。”

通傳她。

“世子,我與你只有過兩面之交,彼此並無往來,何勞世子為我通傳訊息,只西城災變一事,事出突然,憑在下一人之力,又能挽回些什麼,世子怎會覺得我對西城的事就放在了心上,我不過區區一介布衣罷了。”

再見面,她道話失了生氣。

京中標榜,她在嘉道王府做出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能體會她之情操。

況西城災變真的只是天災?

崔廷衍從她面上瞧出落寞,寂淡,唯獨沒瞧出什麼生的希望。

那夜一事,對她影響不小。

然而現下,他卻又因她話裡的兩面之交,並無往來數語,撥動了心絃。

靜了靜,他慢慢才說話。

“聽聞你在永康郡主府上大鬧了一場。”

“沒有的事。”

一人一侍從,單挑了整座郡主府。

這事瞞不住,就連宮中,也在傳聞此事。

她既才氣英勇橫生,又如何壓得住。

“你既沒有心思應對西城事變,便快些回去吧,此事與你無關,過幾日,我自叫金樽去你府上取密卷,這裡的事,確還到不了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