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一手拉住李淑。

“三姑娘你是主子人家,王大夫畢竟是外男,三姑娘行事莫要如此慌張,張媽媽,你再去傳個話,就說是我的意思,叫王大夫將手頭老太太的藥湯停一停,怎麼著都是姨娘們要緊,老太太若離了藥出了什麼事,我擔著干係便是,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傳話。”

“這……”張媽媽被她話裡的意思說愣了,不敢動。

李淑分明瞧出了李媽媽話裡的意思,頃刻,她便冷了臉。

“李媽媽,我小娘病急萬分,只消尋個大夫去看一眼,你萬般阻攔,是為何意,若我小娘真出了什麼事,我定稟明大姑娘,你也不會好過,你現下索性就攔緊我,不若,只明日大娘子和大姑娘回府,保不齊我這張嘴會說些什麼。”

李媽媽橫眼仔細看了看眼前這三姑娘。

“三姑娘平日裡一貫的話少,現下是得了大姑娘的本事,一口一個大姑娘做主,這是在拿大姑娘威脅我?三姑娘,你既這般能耐,儘快著去尋大姑娘才是,在這裡和老奴叫個什麼勁,張媽媽,送三姑娘回去,仔細些看著路,將三姑娘送出門你再回來!”

張媽媽應聲:“是。”

伸手來拉李淑出去,李淑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眼淚強壓到了眼眶處,她是瞧明白了,李媽媽之所以這般強橫,無非是受了屋裡那老太太的意。

捏緊手中的帕子,她終是狠了心,往後退了一步,撲騰一聲,便跪了下來,叫大了嗓子,往屋裡喊。

“老太太,我小娘病重,只求你憐憫,派個大夫為我小娘瞧瞧病,老太太,我給您磕頭了。”

說著,她當真磕了個頭。

只待她那個頭磕下去,李媽媽才算順氣,佯裝扶她起身。

“三姑娘這是做什麼,夜裡聲大,老太太才歇下,你這般,當真是要衝撞了老太太,且小些聲。”

李淑一把推開了李媽媽伸過來的手,跪地不起。

“求老太太做主,為我小娘尋個大夫看病。”

“求老太太做主!”

“哎喲,二公子,你慢些,你怎麼還硬闖……”

“都給我起開,起開!”

慧兒領著李朝一路趕來了梧桐閣,李朝看見李淑在廊上跪著,且那個李媽媽就在旁幹看著,登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走上去,拉起了李淑,很是生氣。

“李媽媽,我三妹妹小娘病的直吐血,你是耳聾嗎,真沒聽見!都給我讓開,老太太的跟家大夫在哪,快領我去見!”

李媽媽欲要攔著李朝:“二公子,內宅的事,你不懂數,方姨娘哪裡就如三姑娘說的那樣嚴重,她那是嚇你呢,老太太這邊大夫離不了身,你就莫要摻和了——”

“起開,你這個睜眼瞎的老媽媽,明日我就告訴大姐姐,你壓著我三妹妹在廊下受跪,一味地欺負她,這可是我親眼瞧見的,等著好吧你,給我滾!”

李朝拽著李淑就要往偏屋去。

半天沒有動靜的廂房裡終於有了動靜。

唐氏扶著丫鬟的手走了出來:“怎麼夜裡這樣鬧,出什麼事了,哎喲,二公子,大姑娘房中的慧兒,你們怎麼也在這裡,是來看老太太的?”

“看你個仙人闆闆,”李朝少見地這樣動怒,對身邊小廝道,“榮生,去把那裝啞巴的大夫給我拽出來。”

“是。”

一時,王大夫真被拽了出來。

唐氏叫喊開:“作死了,沒個道理,來老太太院中搶人了!”

直跟著李朝叫嚷著跟去了院門口。

西邊偏房裡,待院中顯靜,宋雅奚這才走了出來,站在廊邊,望著正門那出戏,面上沁著寒意,露出一抹顯開的笑意,在月色清涼裡,尤顯醒目。

李朝拽著大夫去陶花軒的路上,銀鵑急匆匆跑來,全身被汗水浸透了,看見了自家姑娘,頓時痛哭出了聲。

“姑娘,姨娘,姨娘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