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還有雨。

雨勢頃頹,諸多事宜都不能行進,最是個清閒的天。

李宴被悶在這家中,興致大發,著了蓑衣端坐在後院的池塘邊上,於雨中垂釣。

昨日暴雨,今日雨勢漸緩,她最是愛極了這樣的天氣,只有這樣時候上鉤的魚,才能稱得上是為鮮美。

阿朱尋她家姑娘,雨路難行,來回話,說成姨娘房中的蘭果兒又往這處來了。

李宴身姿未動,叫她輕些聲,免得驚擾了湖中的魚。

給阿朱回話。

“哎,我懶得去,不是叫大夫去看過了嗎,開了藥還能有什麼問題,打發了,我這魚沒釣上來前,誰也不見。”

阿朱持著油紙傘,厚雨直往她身上傾斜,吹得她單薄的身子都快要站不住,她半蹲著行禮:“是,那奴婢只等午膳時再來喚姑娘。”

“嗯,去吧。”

李宴心靜,阿朱走後沒多時,去給李屈探病的北椋也來了。

她一席白衣,腰間果然沒了配劍,舉著一把草黃色的紙傘,亂雨中姿態聳立,直直立在李宴身側。

“如何?”

“瞧過了,是中了一種罕見的菌菇症,這種症狀少則三日,多則七日便可緩解,京中不興此症才是,多是雲南邊境一帶大有時興,中此症者,人智分離,與中邪無異。現下這症二公子是緩了些,不過……他好像快死了。”

李宴聽著她毫無波瀾的語氣道出的話,一個不仔細,手哆嗦了下,抖動了下魚竿,晃走了將要上鉤的一條大魚。

“你說什麼。”

“咱家這成姨娘不知道信了誰的話,我去時,已經給李屈服下了一尾符水,不知沾了什麼不正常的東西,李屈嘔洩不止,人虛脫得厲害,一點點藥也都吃不下,吃了就吐,這我可沒轍。”

李宴瞥了她一眼。

收了手中魚竿,重新拋餌。

“生死有命,皆由天定,他不吃夠這個苦頭,如何對得起他這番莽撞之舉,不管他,你猜猜看,我接下來這條魚,會有幾斤重。”

北椋雨中垂首,瞧見自家這主子,總有些非常人之舉,似是有萬方多面。

雨中垂釣的是她,街上縱馬恣意的也是她,她活得瀟灑,卻又於能這鬧劇冗雜,漫天厚雨中獨闢出一方只屬於她的清淨。

能沉得下心來的,也是她。

她這個主子,越處,越覺著,叫人有些摸不透。

北椋持傘靜立,等著自家主子手中魚上鉤。

一時,雨聲漸漸小了下去,李宴撥動魚竿,顯喜:“今兒第一尾魚,可算叫我候著了。”

她忙著收魚,辦完事的管事來後院尋她。

“姑娘,都辦妥了,全都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