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經事無數,李宴也是被眼前這個一方端正的小青年說笑了。

她笑得和善:“無事大人,這都是正常的,只待這幾副藥先下去,過了這些時日,北椋自會為你再調幾副溫補的藥,索性就是這幾日的事,切莫驚慌。”

“是嗎,過了這幾日就能好?”

李宴用手掩著嘴唇,壓下笑:“大人身體狀況,若要長期調理,那必然是不能急的,這幾日雖然急症,也不是沒有法子調整,大人房中可有丫鬟伺候?”

“咳,”謝禮青漸漸回過味來,他正在議事的,畢竟是個姑娘,“李大姑娘,這事就先這麼著,過幾日我再來尋你家藥師,我與你說說前院的事,我知道你愛看這些武鬥,是因著聽見月前你和王家兄弟有些過節,月底丹河宴,那王家兄弟也在席間,你是如何打算的?”

謝禮青不會無故與她說這個事。

“大人是與那王家兄弟也有過節?”

“有是有些,平徽侯爵府家的小侯爺,他最是喜歡這些花哨的功夫……可我瞧著,那對兄弟遠不及你家女侍衛,不如那日?”

不想謝禮青三兩句話倒是說到她心事上了,李宴正在思忖。

身後忽然平地炸起一聲雷。

“好啊,可讓我逮住了!孤男寡女,您二位,這是在做什麼!”

耳熟的聲音,李宴轉過身來,瞧見桃花枝那面牆上趴著一個人,是那日上門討債的盧衙內。

盧衙內可要氣死了,這怎麼能忍,他偷摸摸鑽進內宅,就是想找他心裡那朵小野花,野花瞧見了,卻發現,她正在與他那個死對頭私相授受。

兩人舉止親暱,憑什麼啊。

那個死缺貨,他憑什麼,憑什麼能得大美人莞爾一笑,越想越氣,索性從陳六身上跳了下來,闖進了園子裡。

“李姑娘,你休要被他矇騙,你知不知道這貨有多不頂用,空有一副皮囊,醉香樓裡的張渺渺送到她跟前,他都沒法下手。你可千萬聽我的,要多長一個心眼啊,你仔細看看,他那個虛了吧唧的樣,這可都是早死的徵兆!”

謝禮青被他幾句話狠狠說中了心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說話陰森:“盧鳴,今日你還偏來找我不痛快,前幾日吃的苦頭是不是還不夠?”

想他橫貫汴京城的堂堂盧家大少爺,幾時怕過人,一把劍登時從陳六腰間拔了出來:“你還敢說,使個賣身葬父的小丫鬟這種陰招來害我,我今天就跟你把賬算了,給我死去吧你!”

他來真的。

謝禮青為了能跟李宴多說幾句話,特意打發了小廝,盧鳴拔劍來,他嚇得原地轉圈,躲在李宴身後,雙手揪住了她的衣領,實在是被那明晃晃的劍嚇得頭暈眼暈。

盧鳴提了把劍在李宴身前左轉右轉,兩人一人一句,互罵開來,她身後,謝禮青呼吸急促:“盧鳴,你不要仗著你家祖父是汴京第一富商,就敢這般肆無忌憚,沒了你老祖父,你算個屁啊你!”

汴京第一富商?

盧家。

他姓盧。

李宴霎時想到什麼。

“怎麼著,老子就是這汴京最闊最有錢的大少,我今天說砍你就砍你,你能耐我何?”

那劍瞬間就要砍過來,被李宴單手接住,食指與中指夾住劍尾,只用了半分力,便壓得盧鳴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