覽政殿的內掌事,惶惶地看著甩袖怒走的皇后,顧不得多想,隨手拽來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內侍,迭聲吩咐:“快!快去清源宮通知掌印!皇后發現了!”

小內侍手腕讓他捏得生疼,倒抽著冷氣的連連點頭,待這內掌事鬆開手,就像上滿弦的利箭,兩袖飛揚地丟擲了殘影。

“皇后娘娘!”知語自幼陪著盛蒽長大,可她今兒卻是頭回見到盛蒽暴怒,這讓她發懵之餘,又有些惶惶。

“您有不滿,不若待無人之時,再和皇上言說……眼下這般聲勢尋過去,若是觸及龍顏,只怕不美啊!”知語快步跟在鳳輦旁,小聲快語安撫。

“本宮掌管六宮事宜,原以為一切盡在把握之中,卻不料咱們皇城這十二監四司八局卻是獨立存在,竟然在本宮眼皮子底下把事兒做得密不透風,若無皇上叮囑,何以至此?!若是夫妻私事,本宮自然不會鬧大,可這方士煉丹,已經影響龍體安康,此非皇傢俬事,而事關朝堂天下,本宮當以皇后身份,與他辯個清楚!”

盛蒽柔和的容顏變得有些肅穆威嚴,一雙帶著些許英氣的眼眸泛著堅毅。

知語再瞭解盛蒽不過,別看皇后平時鮮少發怒,可真要擰起脾氣來,只怕是二小姐也拗不過她。

同樣是一對兒爹媽生的嫡親姐妹,同樣都是怒極發起了犟脾氣,當妹妹的盛苑,是能見勢不好瞬間滑跪伺機再謀的;可當姐姐的盛蒽,卻會一條道走到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想到這兒,知語發起了愁:二小姐若是還在京都就好了。

“您何不請國公和世子安排人在早朝進諫,那群風聞奏事之臣,聽話聽聲兒,定然能尋口風探出緣由,屆時自有內閣閣老牽頭勸皇上自重。”

“哼!朝堂怎樣勸諫,本宮看得明明白白,指望那群老油子在此事上堅持明理?不過繼續拉鋸戰罷了!那群官油子能耗得起,本宮能等得起,皇上他的身子可能堅持得起?”

盛蒽猛地一擺手,不讓知語繼續說了:“本宮意志已定,你休要再勸,若是你不認同,自回永祥宮罷!剛好陪著羆娃,等本宮回去。”

她都這樣說了,知語再有多少言語,也不能再勸。

眼瞅著這關口,她怎可能自去?與其戰戰兢兢等個未知,不若一起面對。

有昭德公主在,想來皇上和皇后也不至於發生太大的爭吵。

知語雖不再多言多語,可這條熟悉的路途,此時卻好像鋪滿了荊棘,讓她每落一腳,都充滿了驚惶和忐忑。

“皇后娘娘,您瞧!那是不是岑太妃的儀駕?”剛走到通往清源宮的岔路,知語就眼尖的瞧見一隊人馬自遠處而來,瞧那方向,應是皇城南門入宮途徑。

“停!”盛蒽聽到岑太妃三個字,登時,讓宮人將鳳輦放在岔口,穩穩地等著那路人馬前來。

“皇后?”岑太妃好像沒想到盛蒽會在這裡出現,不由有些吃驚。

眼前這位皇后,素來禮待宗室,平時見到老人兒,就是在先皇后宮裡品階低的小嬪妃,也是客客氣氣禮遇有加,更不要說每次見到她,都以晚輩姿態面對,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拿捏著姿態,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

“來者不善!”岑太妃腦海裡當即浮現出這幾個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