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是想問前些時候沉船的京官?”老大一開了,整個人瞧著都鬆弛了許多,她輕側首看看兩旁侍衛,嘲弄的看向上座的盛苑,“您想讓吾這樣答話嗎?”

盛苑揮揮手,一直按著她肩膀的侍從鬆開了手,不過二人視線不肯挪開,做好隨時將其控制的準備。

“需要座位嗎?”盛苑抬頜上人把老六和那個二百五一起帶下,留著這位老大說話。

“自然。”老大揉著肩膀,對於優待毫不客氣。

盛苑也沒來虛的,朝一旁的小遙點點頭,讓她叫人把圈椅挪過來。

老大坐上去,又跟盛苑要吃喝。

盛苑自無不可,讓人安排之後,輕聲笑言:“希望你不會在吃飽喝足後自我了結。”

“大人,您想多了,這世間的惡人尚好好兒的活著,吾縱然是螻蟻,也當努力苟且,總不能把這人間世道都留給壞人吧!”老大說著話,目光卻緊鎖在丫鬟們搬來的桌案、以及逐漸擺滿桌案的菜餚上,“更何況,只有活著才能有無限可能……就像半個時辰之前,吾根本想不到能吃上這等佳餚美味。”

“嗯,有道理。”盛苑也不管她所言真假,只是認同的點點頭,而後就沉默地打量起這個女頭頭。

老大用帕子擦了擦唇畔,扔到一旁輕嗤:“本人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楚,單名一個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知。”

“別!大人,您可別捧在下!”不等盛苑說完,楚知就生怕她說出來似地,把手一擺,“知書達理這輩子都和在下無緣!”

“哼,你們這些讀書人各個像蓮蓬!”楚知無趣的冷嗤一聲,低頭擺弄著手上的茶碗。

“哦,知不不言、言無不盡的知。”盛苑宛若恍然般點點頭。

“我聽楚女郎言語舉止,也像是讀過些書的人……”

“楚女郎有些應激了,讀書人也不都是知書達理。”盛苑也不生氣,不緊不慢的說著。

嗯,是個外表不算漂亮,氣質卻很特別的女郎。

“我說,女頭頭啊,咱們打照面也打了小半盞茶的工夫,本官到現在還不知尊駕怎麼稱呼?不準備自我介紹一下嗎?”盛苑耐心地等她吃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問話。

這女郎容貌略顯滄桑,瞧著年近三十,臉上充滿疲憊,唯有一雙眼眸透著深邃堅毅的光芒。

楚知倒是認同這話:“也是,貪贓枉法不做人的,不都是讀書人麼!”

“……”盛苑見她句句劍指官員,不由心下一動,也不急著問楊溫農的訊息了,而是說閒話般問她,“女郎瞧著是個通透人兒,也不是大字不識之輩,且又遇上了好時候,縱使沒機會參加科考,各地也有女子吏員選拔,就沒試一試嗎?”

“科考?選拔?”楚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驚詫的看向盛苑,“大人這是在問‘何不食肉糜嗎’?”

“楚女郎這話把本官說糊塗了,根據本朝規定,縱然女郎出身貧困,沒有資財可供學習讀書,也有各地社學無償教導,哪怕不再繼續攻讀,待到從社學結業,也能有立身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