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原以為回門兒那天還要受審,卻不想她孃親只是瞥她一眼,即問起了瑣事。

“安侯府的賀老夫人瞧著是個慈善人兒,至於內裡怎樣,誰曉得呢?這真真假假的,著實不是我這個人實誠人能看得清楚的,不過大抵是懂分寸的,與之言談,不曾感覺膩煩。”

“老安國公兼祧兩府攏共三房兒孫,放眼望去都是腦袋,人太多,我不大能認全……不過我冷眼瞧著,兩府孫輩交往略顯客氣了些。旁的家族人家,大把出了五服的親戚往來密切;可他們這群一爺公孫的近親,且在三服之內,就生疏至此,可見裡面大有名堂。”

“瞧您說的,他們安國公府和安侯府之間,關係究竟如何,與我有何干系?我能吃飽撐的去研究他們?只要不來煩我,我自遠著他們。”

盛苑見她娘好像真的不打算收拾她,登時放鬆下來,小嘴兒巴巴的,乖乖回答她孃親的提問。

說到最後,盛苑見自家的撣子還沒出現,反而先不自在起來,眼珠兒一轉,悄聲告起狀來:“孃親,等您進宮時,要好好勸勸姐姐,不要老是為了旁人的刁狀來數落自己妹妹。”

“哪裡還用我勸?我瞧你從皇宮出來時活蹦亂跳的,轉天還跟嶼哥兒出城打獵去了,可見你姐姐沒捨得把你怎麼著。”鄭氏卻不上當,見這丫頭跟小時候一樣,只要心虛就坐不大住,不由冷笑著說,“你要是打定主意不做循規蹈矩的小媳婦兒,就當坦然面對由此引發的後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賊心虛。”

“我哪裡虛了?”盛苑聞言當即挺直胸膛,表示自己理直氣壯的很,隨後,又一臉諂笑的抱著鄭氏胳膊,搖晃,“我這不是怕您跟姐姐一樣說我麼!”

“說你?”鄭氏挑起眼尾,似笑非笑的睨著這閨女,“我可不是皇后,哪裡敢教訓咱們當朝三品侍郎?!”

“……”盛苑撓了撓手,總感覺這話聽著不像是誇獎。

很是小心的打量著自家孃親的表情……嗯,好像看不出生不生氣。

於是盛苑乾脆主動出擊,直接提問說:“孃親,您是不是生氣啦?”

“……”鄭氏就算有再多的悶氣,看見小閨女跟自己撒嬌賣痴,也都消散了。

悠悠一聲低嘆之後,鄭氏無奈的點了點小女兒的額頭,諄諄言說:“你生氣倒是不至於……雖說對你的一些行為,為孃的不大讚成,只是你步入朝堂已久,眼界想法兒已不是我所能及,若是用那規矩舊例約束於你,只怕有失公允,也是徒惹笑話。

想來你在安國公府的所作所為,自有你的考量……我不懂裡面的彎彎繞繞,只能告戒你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其他的,還要你自己拿捏考慮。”

想到自家閨女不大像是能隱忍圖之的主兒,鄭氏覺著小閨女那天的行為也不見得真就錯了,萬一老安國公夫人不懂尺度,把這丫頭惹急眼了,那她指不定做出何等令人震驚的事兒呢!

盛苑不曉得她孃親的考慮,見她孃親真沒打算收拾她,登時活潑起來,手舞足蹈的跟孃親講起昨兒個到城外打獵的趣事兒。

她剛說得熱鬧,忽而聽得屋外一陣喧囂吵鬧,不待她們孃兒倆出去瞧瞧,一個沖天辮兒小孩兒就掀了簾子顛顛兒跑了進來,旋即又有數個疊聲驚呼的宮女嬤嬤追了進來。

“公主,您怎麼來了?!”羆娃的突然出現,嚇了鄭氏一跳,忙不迭站起來,看向小外孫女兒跟前兒伺候的宮人。

為首的嬤嬤聞言,剛要苦笑著說明緣由,就見羆娃漲紅了小臉兒,捂著小屁屁,怒視著盛苑,用小奶聲兒使勁兒咆哮:“都是小姨的錯兒!”

“嘿!這怎麼還有我的事兒哩?我這幾天可沒跟你母后打小報告啊!”盛苑覺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怕這小傢伙兒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