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寧二爺和寧三爺面露不忿:“大哥,莫不是當真要開女子科舉?”

寧二爺寧三爺皆是舉人,只因會試屢次不第,故而對朝中大事所知不及兄長。

寧大爺笑了笑,看向父親:“這你們問不著我咯,還是要請教父親的,據我所知早朝過後,內閣次輔言大人曾於此間和父親垂釣?”

寧公臉上才露笑容,捋著修剪精緻的鬍鬚頷首:“不過是師兄弟見見面,每季不都如此,何用大驚小怪。”

寧大爺笑了笑,眼眸在兩個弟弟臉上巡視而過,又言:“我雖在庶常館就學,倒也聽得一些訊息,聽聞陛下令國子監開女學之意堅定,齊人世家子女入學之事便是試探,說不得將來我寧家也能出個女大儒女官員了。”

寧二爺寧三爺聞言,饒是對長兄尊重,也不免嗤之以鼻。

寧公倒是沒表態,單手撥弄著茶蓋,也不知如何想。

寧大爺又說:“內閣諸位閣老,朝堂諸位大人都無反對之意,只怕陛下此意堅決,準備周全之時,就是大開先例之機……聽聞官學已有改革之意,只不知咱們書院如何取捨。”

他這樣說,寧二爺寧三爺不由看向父親,雖說他們接觸不到書院事物,但是書院院長之職也不是長子必然繼承,大哥有心仕途,院長之職更可能落在他們兄弟之間,故而都很關心。

寧公見三子皆有疑問,垂眸輕笑片刻,轉而說起閒話:“你們祖父承襲院長之位,是越過你們曾祖,從你們高祖那裡直接承繼下來的,伱們可知為何?”

寧家三子隱隱聽說過,但是知之不多,故而紛紛搖頭。

寧公無所謂的輕輕頷首,又說:“你們曾祖童試過後,鄉試屢次不第,直到白霜染鬢還只有秀才之名;雖學問未必淵博,但為人極其通透,曾說過許多極有意思之語,為父曾坐於膝頭聽怹笑談,至今還記得幾句……”

他恍若回憶般輕聲念出:“【出船要避風浪高,曬稻需等天晴好;皆言成事在周全,卻把變素當湊巧。】”

寧二爺寧三爺沒聽懂,哥兒倆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出茫然,也不敢問,只能悄悄看向大哥。

寧大爺卻笑而不語。

寧公見兩個兒子這般,心裡有些發悶:“想當初,為父盼兒文武雙全,請來多少武師傅,南北各派多有涉及,可那又怎樣?我有張良計你有過牆梯,你們兄弟打配合瞞天過海,到最後體格長成了,為父再有期盼,你們於武學一途仍無所得。”

寧二爺隱隱有些懂了,偏寧三爺還撓頭:“父親,您有話不能直說麼?遮三隱四的恁地莫名!此間只有咱們父子,出得您口入得我耳,外人不可得知,何必遮遮掩掩讓人猜測!”

寧公覺得自己養氣工夫又進一步,使勁兒喘了半晌,才喘勻氣息,怒其不爭的看著倆兒子,沉聲說:

“自古有言: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你們若是養不成縝密,還是不要踏足官場為好!

為父宦海沉浮二三十載,所感所悟不多,唯知許多事只可意會!你們若是聽懂便聽,不懂就出去!”

寧二爺寧三爺肯定是聽不大懂,但是也不想出去,只能訕訕的耷拉著腦袋乖乖捱罵。

幸好寧大爺還有兄弟愛,見弟弟們如此,便笑著跟父親說:“湖間清靜,幾個僕人在幾丈之外的舟上守候,剛好適合鍛鍊弟弟,父親不如循序漸進,說的略微通俗些,讓兒子也能多有些長進。”

寧公垂眸哼了哼,雖然不大高興,但還是組織了語言,舉例給那倆愚鈍之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