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卷 第二十章 道之道非常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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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醒來的魚清潺獨自抱腿曲坐在石面上,怔怔望著那三魂七魄散去的柳紫陌,臉色傷心道“柳姐姐從未殘害過任何一隻妖怪,她取妖氣要麼徵得別人同意,要麼就是去死人堆裡找,她其實心裡一直很害怕,怕別人會找她報仇,怕你會難過傷心她現在的樣子。”
洛城東身體一震,眼裡一片猩紅緩緩隱去,先前那刻,他本欲入魔而行,原來是這樣麼,那自己何苦來哉?
“泉凅,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看過時光畫卷之後,騎著黃牛的牧塵緩緩說道。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未曾相濡以沫便教我相忘江湖?你誤我二人百年,你借我修道證法,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指點所謂迷津?”洛城東不屑朝牧塵方向說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們二人究竟會走到哪一步,柳紫陌不復,你卻不肯入魔,何解?不想報仇?若說我誤你豈不天方夜譚?我即知事情來龍去脈緣由為何就要告知你們?修行在世間,出世成正果,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八字?”牧塵居高臨下望來。
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神態,墨故淵魚清潺二人皆是不明所以,其中墨故淵最為憤憤難平。那一幕時光畫卷他從頭到尾看過,親眼見證兩人一生坎坷,如若教人看開,試問世間誰有如此心性?
洛城東怔怔不語,就在幾人各懷心思之際,只見半空一道凌厲劍光直刺牧塵而去,劍氣浩然,所向披靡,那等氣勢正是先前洛城東出劍無疑。只是眨眼功夫那飛劍頃刻絞碎牧塵身軀,不消一會又緩緩聚攏恢復如初。
“你是想殺我還是殺自己?”牧塵問道。
“有何區別?”洛城東不答反問道。
“你這太阿劍不會殺你,早已通靈,欲借我之手送你一程,我雖可一念置之,可為何助你?”
“你修逍遙之道,凡事隨緣,我與柳紫陌不過是大千世界一粟砂礫,如夢如幻,當然無所謂,你願盡人道盡天道皆是隨心所欲,為何不能讓我與她長眠於此?”洛城東已無牽掛,臉色坦然。
“求死便是解脫?求死就不是奢求?如此一來你到頭終歸是有一難以放下”牧塵冷聲說道。
“那你所欲為何?證道如何?讓我生不如死還是繼續你的春秋大夢,讓我替你在這輪迴天道走上一躺找出答案?”
牧塵蹙眉凝思,兩人相視,許久,只見牧塵神色落寞低下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
“我自傾懷,你且隨意”洛城東慘白一笑,將懷中紫羅蘭緊緊深擁,如今陷在莊周夢境,連死都成奢望,他已不在乎任何。
“前輩,即無解為何非要尋個唯一,天下大道萬千卻不是每條路都能找到出口,這一生執迷不悟又如何,我知對錯又如何?我所境遇不論大悲大喜,他人怎能體會,沒有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一說,我從不覺別人身上的故事便能教會我如何看待世人事故。如若要找尋一個答案,自己不去經歷又怎知其中曲折心酸,其實答案早已不重要,那段尋求答案的過程才是自己最終的結果”寂靜四周,有一道清聲緩緩響起,眾人聽之一愣,轉首看向看墨故淵,只見他此刻緩緩說道。
魚清潺靜靜望著身前墨故淵背影,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正如他兩次奮不顧身替自己擋在身前,明知危險依舊挺身而出,他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卻還是義無反顧。
牧塵失神落魄坐在黃牛身上,聽著墨故淵那席話彷彿陷入深思,始終端坐未曾解開。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小兄弟多謝了”洛城東朝墨故淵爽朗笑道。一柄太阿劍自虛空傳來,猶如流星墜落,徑直插入墨故淵身前,顫抖爭鳴不已。
“我....我只是一時衝動隨口而言,前輩你這是?”墨故淵有些慚愧道。
“證道而先破道,我練劍修仙求道所欲為何,如今我才明白我道所在便是她心所在,她在何處,我的道便在何處”洛城東站起身,雙手捧起那株紫羅蘭,滿是憐惜。
所謂浮生一夢,歲月悠悠,最後不過皆是彈指一瞬。
墨故淵心中掀起巨浪一般,洛城東那一句話如同錘在自己心口“她在何處,我的道便在何處!”
久久徘徊,墨故淵始終想不出個頭緒,身旁,不知何時魚清潺站在自己身邊,墨故淵驀然心底一陣溫暖安心,拋開念頭再也不願多想。
“那年那月那日那刻,垂柳紫陌洛城東,我當然記得。”
一步踏盡一樹白,一橋輕雨一傘開,一夢黃粱一壺酒,一身紫衣一生裁。在墨故淵兩人的眼底下,洛城東的身影就朝著前方走去,最後消失不見。
牧塵依舊一副迷惑不解,身旁惠子看著那尋道所歸的洛城東,臉色頹然,口中喃喃說道“天雨大不潤無垠之草,道法寬不渡無緣之人,緣起緣滅,到底最後還是個隨緣一說。”
虛空一道青光裂開,有一聲蒼莽大笑傳遍整個地底“老友,好久不見,道法又增不少啊。”
惠子嗤之以鼻,譏諷說道“你再不來,你這弟子莫說替你觀道論道,自己本心都要恪守不住了。”
“修心不夠,見識不足,理當如此”來者乃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墨故淵兩人望去,單看此人,就讓墨故淵和魚清潺一掃先前積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狗屁一通,故作高深”惠子繼續嘲諷。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老者正是夢境之主。
上古某日,莊子與惠子攜遊,一場論辯終是以莊子異想天開,逍遙法外而略勝一籌。惠子始終不得其解,遂墜入莊周曉夢欲探究竟。
惠子氣急臉紅,本欲伸手破口大罵,忽的猛然想起什麼,目光撇過墨故淵,臉色坦蕩,胸有成竹道“我非你亦非魚,不知魚之樂亦不知你知魚之樂,我只知我不知魚之樂,亦不知你知魚之樂,我並未執迷,只是認清事實。”
“道友所悟所言,淺薄又在理啊,我實在是不得不承認你他孃的臉皮有我幾分真傳。”
“就是摳著字眼顛倒順序和我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