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檸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她愣愣看著底下的江晨,這一刻,用心如死灰形容也不為過。這些年裡的苦心積慮和隱忍,想不到到頭來全都是拜江晨一人所賜,母親臨終之際對佟逸仙的憎恨和不甘,最後統統化作復仇的火苗傳給自己,以至於自己這些年裡都活在仇恨當中,當日那一擊,若不是自己下了狠手,怕是佟逸仙也不會就此殞命。

似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晚檸心神俱顫,整個人開始變的渾渾噩噩,她僵硬立在原地,茫然無措,忽而有一種生無可戀的痛苦。

一道水柱悄然而至,如遊蛇盯上某種獵物,在晚檸失魂落魄的期間緩緩從她的後方繞來。

晚檸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異常,就在那道水柱帶著尖銳的狠勁朝她後背扎入時,忽有一道白綾纏裹在她的身上,順勢將她拉了出去。

水柱一個迂迴,隨即匯合從四面八方升起的其它水柱齊齊將二人封鎖在下,數道水柱盤旋繚繞,來回遊走,將倆女死死困在其中。

「你怎麼回事,生死關頭豈能分心,剛才你要是被那水流擊中,以其中藏有斬龍劍的劍氣,你怕是凶多吉少了。」魚清潺皺著眉頭朝晚檸說道。

然而晚檸依舊無動於衷,她看了看身體周遭的各處水流,竟是不顧魚清潺的勸阻直奔那些水柱衝去。

魚清潺看的心驚肉跳,自己避之不及,偏偏她還主動湊上去抗衡,真是有夠膽大的。

可很快魚清潺就瞧出不同,看其陣勢,晚檸哪裡是和那些水柱一較高下,分明是有意去送死。

「喂!你當真不要命啦?」魚清潺大喊道。

晚檸在衝去的時候,腳下已經是顯出一半本體,只見一抹巨大的蛟尾遮天蔽日朝她身前幾道水柱狠狠拍去。

一個照面,那些旋轉飛舞的水柱彷彿擎天柱一般巋然不動,反而是晚檸的身軀徑直倒飛了出去,撼動不了此地結界半分。

魚清潺臉色懊惱,眼下被困在其中又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只得再次冒著風險將晚檸捲入自己身邊,只是當她倆在挪開原來的位置時,周邊數道水柱再次朝裡壓進距離,使得兩人所在的空間領域越發擁擠。

晚檸嘴角溢血,許是剛才身體碰撞到那些水流被其中劍氣侵蝕,這會她的氣息紊亂,萎靡不振。

「你不要管我了,讓我死在這裡算了。」晚檸自暴自棄,已無之前的蠻橫跋扈。

魚清潺本欲是喝止她兩句,可看見晚檸眼中的痛苦和自責,到了嘴邊的話語終是嚥了回去。

「就這麼甘心認命了麼?難道你不想找那傢伙報仇?」魚清潺淡淡問道。

晚檸撇過頭,無力看向底下,嘴角浮現一抹自嘲,道「報仇?我這一生都在想辦法怎麼替我孃親去報仇,可到了最後我還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孃親和我都被江晨矇在鼓裡,當初他為了保護我被江晨背後偷襲,之後又替我擋下江晨發起的一劍,而我呢,不顧他的安危還給了他重創一擊,在洞湖畔甚至都不願聽信他所言的每一句,直至讓他心有遺憾離去,這樣的我,還有什麼資格活著?至於你說的報仇,你睜眼看看,江晨手握斬龍劍,別說殺了他,我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魚清潺一窒,順著從灌水懸浮而上的水流看去,身居底下的江晨此刻整個人氣勢陡然,手握斬龍劍的他渾身沐浴在金光之中,如同神明審判,不可一世。

「不,雖然斬龍劍天生能對我們這樣的水澤妖獸壓制,可你別忘了底下還有墨故淵啊,只要他能牽制住江晨,而我們只要呆在其中保證自己的安全,後面一定有機會的。」魚清潺斬釘截鐵說道。

晚檸一怔,隨即下意識看向底下站立在江晨對面的墨故淵,只見墨故淵御劍懸空,神色自若,處之泰然。

片刻,晚檸收回視線,強撐著一口精氣神從魚清潺懷中站起身,略帶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輕輕說道「若是那位少俠可以力扛江晨,真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魚清潺咧嘴一笑,乾淨利落的拍了拍晚檸肩頭,爽朗說道「你放心,有墨故淵在,那江晨一定跑不掉。」

晚檸看著魚清潺臉上洋溢的自信和驕傲,沒有再多說什麼,眼下之境還是儘可能避免被周邊水柱所傷為好。

墨故淵早前已經心聲傳音告誡魚清潺多加防範,只要自己還在江晨身前,那麼他斷然無法分心擊殺兩人,而自己只要能阻止江晨行徑,說不定就有機會可以逃離出去。

對面,江晨撇了一眼蒼穹,見倆女困在其中逃脫不得,當下也就不急這一時半會,他回過神看向墨故淵,隨即笑道「看來我要完成我的計劃,首先還得解決掉你,不然你在我面前礙手礙腳可是麻煩的很。」

墨故淵無所畏懼,一個抬手間,軒轅劍已經飛至他的右手中,他舉劍直指江晨,道「怕就怕你要解決的這個麻煩會有點棘手。」

江晨眯起眼睛,他自然是能看出墨故淵的境界修為,區區一個化神境罷了,擱在當年在自己眼裡不過是螻蟻而已,可眼下轉生記憶復甦的自己還未傳承過去的全部實力,而那小子又手握神兵軒轅劍,且看其陣勢,似乎和那把神劍有著共生相融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