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故淵一行人站在一處山頭,望著天色陰沉,天幕傾斜,皆是駭然失色,如今看來,這最壞的結果已經發生。

哪怕西山經天幕不會塌陷,可作為東邊天柱之一的通天峰,失去對天幕的鼎力支撐,導致天幕傾斜,同樣也是災難一件,試問天怎能有高低之分。

回過頭向著人間大地看去,已有不少地方開始漸漸震動分裂,長留失去通天峰的鎮壓下,其餘七十一座山頭開始地裂山崩,隱約間似乎也有塌陷的跡象。

河流湖泊氾濫,地下之水無端滲透而上,緊接著有滔滔不絕的洪水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洶湧澎拜,順著地勢一路向著遠方蔓延。

而眾人的周邊,更是狂風暴雨,大雪飄揚,肆意席捲。整個天地間人人自顧不暇,在這樣一副暗淡壓抑的氣勢中,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山海修士參悟天地之中,吸收自然靈氣,以自身小天地感受自然靈氣的大天地,修身立命,證道天地。

可是如今自然之力變得如此狂暴躁動,這是天地異象,早已超出尋常修士所能控制的範疇。

“這天真要塌了啊......”羽涅看著上方天勢,竟是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緩緩壓下。

墨故淵蹙眉,眼中深深鎖定虛空之上輪迴的身影,他毅然挺立在上,巋然不動,手中異光延綿不斷向著他頭頂上的輪迴之盤湧去。@*~~

在先前祭出輪迴之盤的那一刻起,隨著他不斷施法加固,整個輪迴之盤也變得越來越大。眼下輪廓看去,輪迴之盤已經佔據了半邊天的距離,霎是壯觀。

輪迴之盤牢牢抵在天幕下方,渾身金光璀璨,時而還有其它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可不管這件超神器如何了得,天幕的傾斜之勢仍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緩倒下。而輪迴依舊沒有放棄,始終如一堅守在上。

“連輪迴這樣的神力都無法阻止天幕倒塌麼?那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墨故淵喃喃自語,不知所措。

懷中,餃子緊緊抱住墨故淵的手臂,看著眼前一幕天荒地老,山崩海嘯的畫面,亦是緊張無比,肥嘟嘟的臉上,兩條淡淡的小眉毛也不知不覺一直皺著在。

“墨故淵,我們......”羽涅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這等天地之力,莫說想要阻止,即便有心挽救怕也只是無力迴天,若是一昧仗著俠氣柔腸,說不定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儲存。

墨故淵低著頭看去,遠方,北溟鵬聯合藍箋舟,正在海中呼風喚雨,以神力強壓東邊滄海之水的泛濫,以免波及西山經。

落葵看著山河大地的潰爛和塵煙,又看了看半空上的舞驚鴻幾人,最後方才將視線挪回到周邊一眾山頭。

風雪之勢越發強盛,此刻佇立在山巔上的長留弟子漸漸深感寒意,一些修為薄弱者已經開始顫抖著牙關,緊緊捲縮向後退去。

文竹長老看著周圍弟子,一時百感交集,哀憐不已。

“青容雁山。”文竹長老淡淡喊道。

兩人沒有猶豫,即刻走上前來,向著文竹長老看來。

“我長留已是危在旦夕,天塌之下,莫說通天峰了,恐怕我長留大大小小七十餘座山頭悉數都要粉碎。你們是我長留的希望,是未來的種子,不可就此淹沒,聽我諭令,帶著我派門中餘下年輕弟子速速退去,不可久留此地。”文竹肅穆喊道。

聞言,所有弟子皆是一愣,雁山直直問道“那長老你呢?”

文竹悠悠一笑,道“老夫身為長留山大長老,紮根此處數千年,天災之下,降我長留,老夫豈有逃離之理。如今你們師祖和師父都還在長留山上,我當然是留下陪他們一起共進退。”

這一刻,所有長留弟子臉上果決無謂,齊齊喊道“我們也要和長留共進退。”

文竹看著一張張年輕傲然的容顏,心底一陣驕傲,他們都是長。

留山這些年裡的希望和光輝,也是新一代的傳承和血脈,只是如今大難當前,必須有所抉擇。

文竹一針見血說道“我知你們心意,我也不願勸說什麼,我只問你們一句,若此番和長留共進退,最後抵抗不住天勢所為,我長留山上下所有弟子盡數死在這場天災中,此後山海再無我長留山一派,試問這樣的結局是你們最後想看到的嗎?”

一陣默然,在場鴉雀無聲,無人回應。

許是真如文竹長老所言,那或許才是長留山最大的災難。

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順著山體一路遊走,落石紛飛,大樹連根拔起,一陣陣地動山搖此起彼伏,在場之人搖晃抖動不已。

“青容雁山,還不速速帶領門人向著遠方退去,眼下之勢已經是刻不容緩,再耽擱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文竹怒聲喝道。

雁山猶不死心,他目光痛苦,掙扎的看著上方,顫顫巍巍伸手指去,道“可還有師父她......”

一旁青容拉過雁山,無聲哽咽道“師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那一劍,我們都能感受到師父的模樣。”

雁山兀然痛哭流涕,這便是他最害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