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接過竹簡,仔細的檢視了一下上面的內容,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每一份竹簡上涉及到的錢數並不多,但是數以萬計的竹簡加起來呢?

桑弘羊本身已經到了脫離這種低階庸俗的階段了,到了他這個位置已經不需要再去靠著這種手段去斂財。

風險大,收益小,還容易落下把柄。

而且一旦事發,不論金額大小,絕對會是重罪。

所以仕途中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就不會再去幹那種貪墨公款的事情了。

只要他們願意,稍稍的操作一下,就會有人排著隊給他們送禮。

但即便這樣,他們也無法徹底的杜絕這種情況。

總不能身為大老的他們吃飽了,卻讓手下們都餓著肚子吧?

況且這玩意兒都是隨機的,每一次的份額也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桑弘羊也好,其他人也罷,現在大家對於這種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太過份就行了。

“殿下,臣有罪……”桑弘羊面色蒼白的看著劉破奴。

儘管這裡面沒有他的事情,但是身為大農令,他也是需要擔負領導責任的。

這種事兒皇帝他就不知道嗎?

不,皇帝其實心中比誰都清楚,他的態度其實跟大臣們是一樣的,只要別太過份,只要別影響大局就行。

皇帝終究也是個人,他也有他的擔憂。

在全面戰爭的大環境下,皇帝只能先緊著戰爭,其他一切影響內部穩定的事情,都可以適當的緩一緩。

當然,那種做的太過份的就另說了。

皇帝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繼續發動戰爭的事情了,而接下來朝廷的首要任務便是推廣曲轅犁和水車,大力發展農業,大力建設工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皇帝這是做出了妥協,起碼在兩三年內是不會在發動戰爭了,也算是給大漢留了一些喘息的時間。

但僅是如此嗎?

若真是這樣的話,也就不會讓劉破奴來幹這件事情了。

一瞬之間,桑弘羊似乎明白了皇帝此舉的用意,臉上依舊保持著惶恐,認罪,認罰的態度,但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你當然有罪!”劉破奴微微眯著眼睛,一臉正義的看著桑弘羊,繼續道:“身為大農令,雖然你每天都有很多大事要做,但本職工作內的事情也不能懈怠到如此地步,這些卷宗都是幾年前的卷宗了,就算你沒有時間去挨個審查,起碼也要安排人去不定期的抽查,發現問題若是不能及時改正,積壓下去等到以後想再去改正也未必會有那個機會了!”

“連入庫的卷宗都能寫錯,真不知道你們這幫人是幹什麼吃的?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先好好的內部自查一下,該罰的罰,該免的免,涉及到貪腐問題的,該移交給廷尉的也不要手軟……”

“另外你作為大農令竟出現如此嚴重的失職,下次朝會自請罰俸一年作為懲戒,若是再出現這種問題,就算本王想幫你,父皇也未必會願意……”

劉破奴一本正經的訓斥著,同時又給了桑弘羊一個交代。

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就算皇帝派個團隊天天在這裡盯著,該出問題的地方他還是要出問題的。

劉破奴要的並不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團隊,他也沒有那麼聖母不允許任何人去撈點好處。

但他最討厭那種不講規矩的人,最討厭那種為了一己私利而不顧大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