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而立之年,膝下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少年郎了,這半生,殺伐果斷的他從未有一刻遲疑,也不會有任何事情阻攔自己的腳步,能讓他寢食難安的人和事,早就在出現的那一刻被料理乾淨了。

向來只有他為難別人的份,而今,他被一些事情為難住,卻很難開口訴說。

看著妻子關切的眼神,他愣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情況如實說出,是好是壞,他們夫妻二人都應該互通互曉。

況且,自己整日同她在一處,最瞭解自己的人就只有容儀了。眼下或許還能瞞得住,扛得住,不露出馬腳來,但天長日久,睡在枕邊之人又怎麼能看不出他的變化呢?

與其讓她自己發現,暗暗去猜,倒不如和盤托出,讓她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邊是下定決心要同她說清楚了。

「我……身上的毒,好像還未徹底清除。」

有那麼一瞬間,容儀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也可能是他傳達有誤,自己聽錯了。

「什麼?」

姜舜驍看著她,微嘆了口氣。

看他神色變化,容儀眼神微變,她站了起來,目光中暗含不安。

「怎會?她不是給你解藥了嗎?」

姜舜驍將事情同她說清,容儀臉都白了,她微咽,說:「這麼說,此毒無解,就要一直留在你的身體裡嗎?」

姜舜驍沒有說話,但那態度,是預設了的。

容儀不安的踱步,最後,她定了下來,伸手拉過姜舜驍的手,說:「我們不要等,現在就進宮去,求陛下和娘娘請太醫院的人給你整治,好不好?」

看她如此顏色,姜舜驍反而安定了下來,眉眼輕鬆,他微微一笑,說:「原本也是這個打算,這世上最好的大夫都在太醫院了,我情況特殊,病著了也不能讓人知道,否則,怕會平添事端。」

容儀深吸了兩口氣,想到他說的這番話,又坐了下來,喃喃道:「你說的對,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中了毒這種事情只大不小,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你病著,不定要做出什麼來,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慌,也不能急,等明日吧,明日再求見皇后娘娘,正好,我也有名頭。」

祈明會的事還在她頭上呢,她不時就要進宮彙報,已成常態,不會惹人懷疑。

於是,夫婦二人便商定好了,等明日,一人去上早朝,一人去後宮之中,求見皇后娘娘。

這一夜,容儀睡的都不甚安穩,情緒起來的時候還會低低啜泣,她是見過那毒癮上頭他發病時的樣子,有多痛苦,即便不能切身體會,也能感知。

可這些日子,他就這般生生的瞞著,不叫自己知曉半分,扛著扛過去了,一轉眼便又風輕雲淡。

容儀咬著手背,難受至極。

下一刻,男人從背後貼了過來,將她擁入懷中,似乎嘆了一聲。

「咱們要相信太醫,即便是疑難雜症,只要有充裕的時間,總能治好的,今兒白日裡你是這麼安慰我的,怎麼現在自己還偷偷掉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