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打在臉上,雖看不清物,但嘉成知道,自己是被帶上山了,樹葉沙沙的作響,他被單獨捆在一邊,而他身邊兩個人則被捆在另一邊,除卻最開始的害怕,現在他已經沉靜下來了,耳邊似乎還停留著阿福慘叫的聲音。

他沒看到,卻聽到了,那些人剁了阿福的手,這令他又害怕又憤怒。

他年紀雖小,可學的道理和見識卻並不少,他也知道,此刻的情形,他不能憑著一腔孤勇去反抗,他學的那些東西,到底是沒有練過,況不知這些成年的男子武力幾何,貿然出手只怕是會讓自己傷的更狠。

他不能在這裡斷了性命,他要好好的長大,他要更加強大,將來能夠保護家裡人。

所以,不管這些人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管自己多害怕都要先鎮定下來。

周圍不知何時靜了,那些人也不說話了,過了會兒,便聽到一串腳步聲朝自己走過來。

眼前的黑布被粗魯的扯了下來,他閉了閉眼,待適應以後,抬頭看向那身高八尺,凶神惡煞的男人。

那人掐住他的臉,左右看了看,哼哼道:“到底是京城中富養出來的公子哥,細皮嫩肉的,嘿,你不怕嗎?”

嘉成看著他,說:“怕又有何用?我說怕,你們會放了我嗎?”

那人笑了,周圍幾人都笑了,嘉成沒理會他們的嘲笑,而是往阿福的方向看去,然後冷著臉問他:“你把我的小廝怎麼了?你殺了他?”

那人呵呵道:“不過是個奴才的命,也值得你擔心?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還有沒有命活著回去。”

嘉成蹙眉:“他雖是奴才,也是伴我一起長大的奴才,他對我忠心耿耿,是我的家人,你若傷害了他,我定不會放過你。”

這話一說出來,竟讓圍著他的人大笑了起來,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家人?真是稀奇呀,你竟說這麼一個小廝是你的家人?你父親可是征戰沙場,殺名遠揚的寧威將軍,你的母親也是富貴出身,你可是安寧王府的長孫,如今你說一個灰頭土臉的奴才是你的家人?你這話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還是你們京中的人都這般偽善?一面把下人當成家人,一面又叫他們狗奴才,當成狗使喚。”

嘉成方才就聽出來了,他一口一個“你們京中”,這般強烈的排斥,還有他們的口音。

“你是南蠻來的?你抓我,是想為你們的部長報仇。”

“呵,倒是有幾分聰明,不過你想錯了,我們吶,不是為了報仇,就是為了洩憤,殺了你,我們的部長也救不出來了,但就這麼放過你們,實在是心有不甘。”

嘉成蹙眉:“你們的部長惡事做盡,白享了幾年的福,如今,他被下大獄是應當的,你們不四處逃竄,卻要上門來挑釁,就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後果嗎?”

這不客氣的話,瞬間叫這些人變了臉。

“你這臭小子想好了再說。”

“我說的有什麼不對?你們若一直在南蠻也罷,可你們來了京城,這一路,你們也見識過其他地方,難道,你們在見識過這些以後,依然覺得自己的忠心沒有錯付?依然覺得你們跟對了人?”

“……”

“我雖不曾親眼見過,但傳聞中,南蠻這些年可是沒有絲毫進取,同是孟國臣民,別的地方都在一步步好起來,為何偏偏只有你們止步不前,為什麼你們的人活的那麼痛苦?這些你有認真思考過嗎?你覺得抓了你們的部長,是斷了你們的生路,你就沒有想過,抓了他才是給你們生路,你們才有可能生活的更好,南蠻才有可能迎來光明。”

那人眯了眯眼,不敢再小瞧他:“你這般小的年紀又懂什麼?你含著金湯匙出生,懂什麼叫生存?又懂什麼叫苦難?你在這裡?教我什麼叫光明。什麼叫震怒?未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