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先動了真情,越陷越深,到最後,才能被傷的體無完膚。

對於餘夫人而言,她終其一生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完整的家,一個貼心的丈夫,還有乖巧的孩子。

可自從遇上了餘光頭那一刻起,就註定這些都是虛妄,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自毀前程的丈夫,不學無術的孩子,一代人毀了一代人……

後來她才知道,當初餘光頭會娶自己,從來都不是因為他心裡有自己。

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身份配的上他,來做餘家的主母說出去好看,且他打聽過了,也曾親口說過,像她這樣的出身,被繼母苛待,被親生父親漠視,性子溫軟可捏,這樣的女人最好擺弄了。

有些時候,她真的搞不懂。

為什麼會有人能將另一個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為何能清楚的算到自己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說的一點也不錯,自己這樣的人,翻不起一點浪花來,遇事只能獨自嚥下,即便受了委屈也無處宣洩。

她回不了孃家,孃家也無人為她撐腰。

母親的早亡對她來說,實在讓她承受了太多太多,也讓她失去了太多。

人生幾十年,諸多不公都要讓她遇上,這是老天給她安排的命運,何其忍心呢?

兩人撕破臉皮是在他納進府的第二個妾室,第一個姓汪,這第二個姓張。

張氏作為第一個進府,且是進府許久的妾,受盡寵愛,在府中算得上的“唯我獨尊”“一人之下”了,偏偏又來了個汪氏,兩人幾乎見面就掐,互相看不順眼。

在府中鬧了不少事,回回受教訓的都是餘夫人,餘光頭只覺得女人之間爭風吃醋乃正常之事,可管不住,壓不下來,那就是娶的正妻沒本事了。

餘夫人又哪裡敢下狠心去罰她們?她嘴上不說,可心裡很清楚,這兩個女人,身份都在自己之下,可論寵愛,論在餘光頭心中的地位,只怕那段時間,自己這個正室還比不過她們。

這個男人慣會裝相,人前一副愛妻如命的模樣,人後卻分不清是人是狗。

她若是正經去罰他的寵妾,到後來,不討好的還是自己,且那個時候,有了大兒子,她一心就撲在大兒身上,哪裡願意去管女人之間爭風吃醋的事。

直到孃家有事來求,繼母找上門來,見這府中烏煙瘴氣的一團糟,一邊訓斥她沒有主母尊嚴,一邊又擔心府中有了兩個貌美的妾室,正妻若是不受寵,時間久了,夫妻恩情淡了,若是再有事求上門來,只怕這個便宜女婿不會願意幫忙了吧?

是以,禍端是從繼母一念之差起的,在她住在餘府的日子裡,汪、張二人,一人被抓破了相,一人被推進了池塘裡喝了好幾口水,兩人哭哭啼啼的跑來主院要餘夫人主持公道。

丈夫的訓斥,繼母的逼迫,還有連日來不順心的事,終於讓餘夫人爆發了。

她狠狠的責罰了兩人,她清楚,這兩個人早已分不清孰是孰非了,皆不是省油的燈,各打大板才能老實。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當時的張氏有了身孕,不只是她,連張氏自己都不知。

一條人命無辜流逝,讓餘光頭和餘夫人之間有了嫌隙。

那段日子是怎樣的灰暗陰沉,餘夫人已經不願再去想了,她只知道,自己這些年來,沒有一口氣是順的,這樣的家,生生的把她逼成了古井無波的性子,好像每一天都在等老,都在等死。

不甘心,也恨。

可事到如今,幻夕城餘家早已在第三代時沒落,而她,在餘家風光時都討不到的公道,現在也只能當笑話想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