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頭此人,混混出身,因緣際會有了“出人頭地”的機會,從而混成了曲沙縣“稱霸一方”的存在。

那些年的過路費,保護費,他收到的可是不少,一個混混,一窮二白,靠著打家劫舍欺壓百姓才發了家,靠著不義之財有了如今的家業,在外頭人人見著都要喊一聲餘老爺。

娶了一戶良家女,常年混跡酒坊青樓,為人沒什麼涵養,卻是一等一的下流。

嫌棄家中粗婦不懂情趣,這才養了阮小倩。

說來,他那樣一個出身,又臭名昭著,卻是一個極其講規矩的人,雖說糠槽之妻有礙觀瞻,平日裡出去玩樂都絕不會帶她出去,怕失了面子。

但即便如此,因著他的妻子一連串兒的給他生了四個兒子,是餘家的大功臣,倒也從未提過要休妻另娶的話,就連在外面養著的女人,都從未帶進餘家主宅。

在他眼中,身份不同,萬般皆有別。

妻子是妻子,外室也是上不得檯面的。

但這一切,對於阮小倩來說,她根本就不為所動,生活在這樣的世道下,她從未想過要因自己受寵而去爭取別地什麼。

餘光頭有錢,只要他能給自己錢,請讓自己安穩的有一處安定之所這就夠了。

她今年二十六不到,因愛而生,卻不會為愛而死。

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是餘家正妻的位置,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夠去那個位置上,更知道如果自己動了那個心思,恐怕還不需要餘夫人出手,自己就已經被她那三個兒子給整死了。

不可否認的是,餘光頭對自己是真的好,給自己錢花,給自己買漂亮的衣裳和首飾,還會帶著自己出去吃喝玩樂。

但又如何呢?他比自己大了那麼多,足以做自己的父親了,對待這樣一個人,又怎會產生愛呢?

不愛他,所以也從未想過,他對自己會有真情。

他圖年輕貌美,圖鮮活的生命力,圖她身上的狂熱和開放,他曾不止一次的說,他的夫人古板無趣,若不是念著她生了四個兒子,這樣的女人,他早就不要了。

他會寵溺的叫自己嬌嬌、心肝兒,好像在某些時候,他能為自己去死。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是愛嗎?

不過是慾望和佔有罷了。

自己雖低賤,卻也是一個心態正常的女人,又怎會愛上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呢?她很墮落,也很清醒。

本是一場錢貨兩訖的交易罷了,若是上了心,豈不是太可笑了?

所以,在此時此刻,她更珍惜自己的命,哪怕供出他來也無所謂。

但有些事情,她是真不知道。

正如她的身份,餘光頭便是有事,也不會告訴她。

她說:“那天夜裡他來找到我,神色有些緊張,卻沒有告訴我是什麼事,他一貫如此,不管他做了什麼,準備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我與他只有最簡單的交流,他只是說,這些日子會有些麻煩,讓我不要呆在這兒了,給了我東西,讓我跟著他安排的車出城區,他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找我。”

“他給了你什麼東西?”容儀問。